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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名將魏勝到底有多生猛,才使得劉寶嫉妒的借刀殺人

明代戲曲傢湯顯祖的代表作《牡丹亭還魂記》,是一部奇幻愛情大作:杜麗娘在夢中與書生柳夢梅相愛,傷情而死,化作一縷魂魄與心上人相戀,最後起死回生,與心上人成親。然而,湯顯祖覺得

明代戲曲傢湯顯祖的代表作《牡丹亭還魂記》,是一部奇幻愛情大作:杜麗娘在夢中與書生柳夢梅相愛,傷情而死,化作一縷魂魄與心上人相戀,最後起死回生,與心上人成親。

然而,湯顯祖覺得奇幻加愛情兩大元素還是不夠,於是花瞭很多筆墨來勾勒歷史的副線。他將杜麗娘的故事放在宋金戰爭的背景之下,並加入瞭一對強盜夫婦的角色——李全與楊娘娘。

劇作中,金主完顏亮揮戈南下,準備吞並南宋。活躍在山東、淮海一帶的李全夫婦,是倆墻頭草。他倆本來參加抗金的忠義軍,又叛宋投敵,成為金人的鷹犬。形勢不對瞭,立馬歸降南邊,拿瞭銀子就乘船出海,逍遙快活地做瞭海賊。

這幾出戲寫得特別精彩,卻與史實相差甚遠。歷史上真有李全、楊娘娘二人。但是,二人生活的時代是南宋末年,金人岌岌可危,蒙古人虎視眈眈。他們崛起於山東、淮海一帶,帶領義軍投奔宋朝,抗擊金人。他們沒有降金,而是投靠瞭蒙古人。他們的結局也不相符,李全向宋廷出兵,結果戰死;楊娘娘則做瞭蒙古人的行省。

宋代以來,每當中國受到異族的威脅,人們心中的華夷之分就會變得非常強烈。湯顯祖生活的明朝,雖然沒有像宋朝一樣不經打,但異族的威脅始終存在。當時令明廷比較頭痛的是“南倭北虜”,即東南沿海倭寇的侵擾和北部邊境胡虜的襲擊。

恰好,歷史上的李全夫婦是反復無常的“騎墻派”。無論是《宋史》,還是《元史》,他們都被列入瞭《叛臣傳》。在焦慮的時代氛圍下,湯顯祖選中李全夫婦,實際上是想要諷刺一些投敵賣國的小人。藝術是主觀的、審美的,它要求滿足觀眾內心的某種情緒。而歷史是復雜的、客觀的,它要求在豐富的資料中找到一種“近真”的真實。

回到歷史的場域,我們會發現李全夫婦的面孔頗為復雜,他們在宋人、女真人、蒙古人相互拉扯的背景下崛起、搖擺、身死,夷夏之爭是他們生命的一部分,但遠非全部。石珪,生年不詳卒於1223年,字國寶,又被稱之為“石敢當”,兗州奉符人氏。在今天的山東省菏澤古城解放街與石人街的交叉路口,原來這裡有一座石人雕刻立像,因此人們一直把該隅首稱之為“石人隅首”,東西方向的街道也被稱之為“石人街”。據老人相傳這石人原來上方有一座亭,旁邊還建有一座廟,但是後來因為戰亂都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瞭。這座石人的雕像又被稱之為“石將軍”,它就是當年山東曹州府百姓們為紀念元代抗金大英雄石珪將軍所立。石珪祖上為宋代大儒石介,石珪年少之時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文武雙全、倜儻不羈。金國末年,由於連年的戰亂導致民不聊生,石珪自小受到傢族傳承教育,以讀書種田為業,具有強烈的愛國憂患情懷。

太祖九年、南宋嘉定七年1214年,南宋與金國開戰,南宋大軍一路潰敗。金貞佑二年,蒙古太祖成吉思汗率兵大舉打攻金國,金國糧道阻絕,金中都城米價暴漲,白銀三斤都換不到三升糧米,金國軍隊嚴重缺糧。同年三月,金宣宗完顏珣下令允許納粟買官。既而又遣參知政事鄂屯忠孝專司搜括民間餘糧,強令每傢農戶隻限存有兩月的口糧,其餘全部交官,上交米多者封以爵級、賞銀鈔,敢拒絕上交米者嚴加懲罰,這一下子民間大亂。

同年四月,大量金兵南渡黃河,金軍士兵開始大量搶奪民田、口糧、財物,根本不管金國朝廷讓農民留有二月口糧一說,百姓不交出糧食金兵就殺人放火燒房。新泰、兗曹一帶州郡戰亂四起,民不聊生。石珪目睹金兵的燒殺擄掠奸淫婦女等罪行十分憤怒,又親眼所見瞭傢破人亡的人間慘劇,毅然決然的聚眾組建民團,建立山寨率領百姓們自保,以對抗金國亂兵堅決反抗。太祖十一年、南宋嘉定九年1216年,石珪又派人聯合瞭劉二祖的紅襖軍與金國大軍對抗,接連轉戰於泰山一帶地區。後來又與滕州的地主武裝陳敬宗合兵一處,聯合的義軍大破金將張都統、李霸王等屬部於龜蒙山斬首千級。

太祖十四年、南宋嘉定十二年1219年,金兵分三路大肆絞殺反抗金國的義軍,石珪領部歸附於南宋,自稱之為“忠義軍”,與南宋大軍聯合抗金,一直轉戰於魯南蘇北諸地,石珪所率“忠義軍”在對金作戰之中英勇善戰,屢次大破金兵,取得很多的勝利。石珪率軍駐守漣水以據金兵,數年之內,金兵一直都不敢侵犯淮東地區。石珪一直有忠心報國之志,專思抗金心無別念,但是令人無奈的是南宋朝廷腐敗無能,有奸臣把持政權,他們生怕石珪的義軍勢力擴大,威脅到南宋朝廷的政權統治。南宋為瞭加強控制義軍,不顧北方金國的威脅,竟然強行要求對石珪義軍進行強行整編,目的就是分化瓦解,讓石珪等人自生自滅。

太祖十五年、嘉定十三年1220年,南宋剛剛對石珪的義軍完成改編,原義軍統轄大將季先在盱眙縣就被南宋將領賈涉無辜所殺,石珪分散到各地義軍們都義憤填膺,大傢夥對南宋抗金非常失望,於是各部再次集結迎回石珪再次成為統帥,大傢夥尊稱石珪為太尉,石珪憤然決定率部投奔蒙古帝國的太祖成吉思汗,石珪令部下劉順前往西域覲見太祖成吉思汗,此時太祖正率兵西征花剌子模國,劉順在塔什幹城得以拜見太祖,太祖成吉思汗慰勞劉順,並讓劉順帶話給石珪說:“如果宋人與吾和議不成,吾與爾為一傢,同享富貴。”劉順帶書東還,石珪非常高興總算有瞭歸宿。但是消息還是走漏瞭,太祖十五年,南宋果然背盟於蒙古,石珪率部仗劍渡淮河,北上投奔太祖成吉思汗,南宋將領賈涉立即把石珪的傢小抓獲,並以傢小要挾石珪勸降,石珪毫不畏懼堅決不降。

南宋將領竟然將石珪妻子孔氏、兒子石金山等傢眷一十八口全部處死,屍體沉於淮水之中。石珪得知妻子等傢屬被害,哭幹的眼淚,率領李溫等大將盡數歸於太師國王木華黎。太師國王木華黎承制拜石珪為光祿大夫、濟兗單三州兵馬都總管、山東諸路行元帥府事,佩金虎符,便宜從事。後大破金國東平城,石珪與嚴實分別駐兵鎮守,連破金兵再收輯濟、兗、沂、滕、單等諸州立有大功。太祖十八年1223年,因征戰有功被加封為金紫光祿大夫、東平兵馬都總管、山東諸路都元帥一職。同年,秋七月,石珪率大軍攻克曹州(今山東菏澤)率部鎮守此地。不久之後金國派出大將鄭從宜率兵大舉來攻,雙方接連激戰數個晝夜,在城內已無糧草、城外已無援軍的情況下,石珪所部軍心毫不動搖,與金國血戰到底。

石珪率兵出城與金將鄭從宜列陣決戰,在沖殺破陣之時戰馬中箭戰死,石珪墜馬被擒,被金軍押送到金國都城汴京,金宣宗完顏珣也是十分欣賞石珪的英勇善戰,於是派人以俸祿爵位引誘勸降,石珪憤然大罵金使說道:“吾身事大朝,官至光祿,復能受封於他國耶!假我一朝,縛爾以獻。”金宣宗完顏珣大怒,殘忍地將石珪裝入陶甕之中,蒸殺於鬧市,石矽在刑場之上面不改色、慨然赴難,至死仍然大罵金人。其部下諸將立祠堂於兗州以祭祀石珪石將軍,這就是前文中石人街的由來。

石珪之子石天祿於軍前世襲瞭父爵位和軍職,當太祖成吉思汗得知石珪被俘後不屈而義之事以後,含淚命令再授石珪之子石天祿為龍虎衛上將軍、東平路元帥,佩金虎符,石天祿統率其父石珪原來屬部並增加統軍萬人,直接隸屬於太師國王孛魯(木華黎之子)麾下。由於篇幅的限制,咱們下回分解,且看石天祿為父復仇大破歸德,大敗金國大將陳防禦!

01、十三世紀初的山東,淪為瞭人間煉獄。

1206年,韓侂胄發動開禧北伐,為瞭給金朝制造混亂,宋廷在山東招納亡命之徒,煽動他們劫掠鄉裡、刺探軍情。可是,北伐的宋軍屢屢敗績,宋廷為瞭求和不得不殺瞭韓侂胄。在山東作亂的密探和亡命之徒,隻好隱匿起來,等待時機。

在宋金交戰之際,成吉思汗統一瞭蒙古,戰爭的陰雲在漠北醞釀。1211年,蒙古騎兵南下,在野狐嶺大敗四十萬金軍,深入金中都一帶。蒙古大軍以掠奪為戰術,攻下城邑後大肆殺掠,接著立馬離去,所到之處盡皆淪為廢墟。史稱:“人民殺戮幾盡,金帛、子女、牛羊馬皆席卷而去,屋廬盡毀,城郭丘墟矣。”

金軍的抵抗日漸衰弱,陰雲遮蔽的地方逐漸擴大:中都、遼東、河北、山西、山東……1214年,金宣宗遷都汴京,整個黃河以北都淪於蒙古人的鐵騎之下。蒙古人的南侵和洗劫,致使山東社會陷入真空,齊魯大地呈現一幅蠻荒的圖景:活下來的百姓為躲兵災,紛紛躲到山崮和海島之中;強悍者自相團結、組織武力,以求自保;華北的漢人密探趁機煽動豪強,揭竿起義;金人的長官紛紛被殺,行政秩序崩潰。這是一個盜賊、間諜、豪強橫行霸道的世界。

宋、蒙、金三國形勢圖。圖源:《中國歷史地圖集》

在這種情況下,一群名為“紅襖軍”的地方武裝興起,他們不相統屬,以劫掠鄉裡,洗劫官府為生。這其中,兩桿“大槍”橫空出世。

一桿槍名叫李全。他出身農傢,以販牛馬為業,後又當瞭屠夫。李全是一個典型的“山東好漢”,任俠急義,結交瞭不少道上的朋友。一桿鐵槍使得出神入化,被人喚作“李鐵槍”。亂世到來,他借機起事,以武力謀求一條生路。另一桿槍則是楊妙真。她自小習武,尤為擅長“梨花槍”,為人機警,頗有號召力。

她的胞兄楊安兒是一個職業強盜,先前因搶劫被捕,金人看中他的強悍,派他到河北抗擊蒙古軍。楊安兒臨陣逃脫,回到山東,打出瞭“反金”的旗幟。此後,隊伍不斷擴大,最多時可達數十萬。這支紅襖軍部眾雖多,戰鬥力卻不高,在金人鎮壓之下,楊安兒戰敗身死。楊安兒死後,這支紅襖軍群龍無首,眾人推舉武力超群的楊妙真為首領,稱其為“姑姑”。楊妙真收集潰眾,撤退至磨旗山。沒過多久,李全率部來投奔,兩人在此地相遇並結婚。

正史裡說:“(李)全以其眾附,楊氏通焉,遂嫁之。”二人結婚之前,是經過一番比武較量的。《大金國志》記載:“(楊妙真)能飛馬植槍,深入一尺,令(李)全飛馬而拔之,全不能拔,下馬屈服,遂為夫婦。”

楊李二人結婚、合軍,使得楊系紅襖軍立刻扭轉瞭頹勢。在李全的帶領下,這支軍隊向金軍展開輪番進攻,連戰連捷,成為山東叛金勢力最大的一支。不過,李、楊二人不得不面臨一個困境:軍中無糧。蒙古的入侵、金人的壓迫,使得百姓南逃,農田荒廢,糧荒極為嚴重。山裡雖然塞滿瞭劫掠而來的財寶,可這些東西不能當飯吃,偶爾有一兩個南方來的走私者運來糧食,不過是杯水車薪。

有人借走私者搭上瞭南宋朝廷的橋,獲取瞭糧食,這讓李全夫婦不由得心生羨慕。楊安兒的身死才過去不久,金人、蒙古人殺戮漢人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再加上糧食的誘惑,李全夫婦決定歸附宋朝。同為漢人,應該能竭誠合作。或許,這個時候,是他們心中對華夷之分認可度最高的時刻。

02、然而,宋廷的心思並非這麼簡單。

南宋君臣目睹瞭金人在蒙古的攻勢面前毫無招架之力的景象,心中又驚又怕。不過,一向軟弱茍安的他們不敢搞大動作。主政的宰相史彌遠雖然中止瞭孝敬金朝的歲幣,但依然堅守和約,不肯接納南逃的漢人,甚至剿殺過界的百姓。對於李全等人,史彌遠也不敢公開招攬,隻能暗中賦予他們“忠義軍”的名號,提供一萬五千人的軍糧,名曰“忠義糧”。於是,山東豪傑紛紛南渡漣水,卻隻能擁擠在淮北的楚州一帶,成為一方巨大的勢力。

雙方的合作雖然以“忠義”之名,但一開始就充斥瞭利益的考量。

1217年,金朝趁成吉思汗西征之機,決定找宋朝這個軟柿子捏一捏。金人分三路南下,兩淮是其中一個戰場。宋人很快戰敗,於是便想要謀和,這讓“忠義軍”不得不心生疑慮,因為宋金一旦議和,那麼“忠義軍”隻能坐等金人上門剿滅。於是,義軍蜂擁南下避難,幾成禍亂。

就在這時,一個叫賈涉的人站出來力挽狂瀾。他,其實有一個大傢更為熟知的身份:賈似道的父親。

他在危急時刻調遣“忠義軍”馳援宋軍,襲擊金軍的後方。臨時工變成瞭正式編制,義軍的熱情立馬上揚。由於忠義軍奮勇殺敵,兩淮各地的危局全都解除。李全在渦口與化陂湖兩戰,大敗金軍主力,俘獲金將數人。這是兩淮戰場最具決定性的一戰,自此之後,“金人不敢窺淮東者六七年”。

戰後,賈涉被任命為淮東制置使,成為宋廷在淮東的最高長官。李全成瞭義軍的領袖,官路一直高升,楊妙真也受到南宋政府恩封。面對金人的招攬,李全說:“寧做江淮之鬼,不為金國之臣。”至少在此時,李全是真心歸宋的。

宋廷與忠義軍的合作進入瞭蜜月期。宋人稱李全:“邊境有急,輒為先鋒,功不可掩。”忠義軍沖鋒陷陣,為宋廷開拓瞭山東、河朔之地。李全勸降金朝的青州守官張林,舉山東七十餘城,盡皆歸於宋朝。難怪金人說:“宋廷以虛名致李全,遂有山東實地。”不過在賈涉眼中,義軍終究不是自己人,這也代表瞭絕大多數宋人的想法。賈涉認為,李全等人不過是一群趁亂圖利的土匪,“饑則噬人,飽則用命”。他便以糧食為制衡、以高官厚爵為籠絡,把忠義軍作為工具人一般支使。出於對義軍的敵意,隻要有機會,賈涉便會分化忠義軍,從中挑撥他們的關系,並且派遣正規軍進行監視、排擠。

難怪王夫之說:“宋本不孤,孤之者,猜疑之傢法也。”

李全是在戰火洗劫過的煉獄中殺出來的,他的求生意識尤為強烈,凡事都會以利害為驅使。宋人善待他,他就能竭盡全力,為宋效命;可是,一旦形勢發生變化,比如宋人對其防備、金朝放松對他的剿滅,他發展個人勢力的念頭就會不斷膨脹。從某種程度上說,賈涉的防備和李全的異心是兩道相互纏繞的繩索,賈涉越防備,李全的異心就越大,李全的異心越大,賈涉就越加防備,最後形成一道死結。

1223年,賈涉出郊進行勸農儀式,在回楚州途中,忠義軍的部下攔住瞭車駕,進行示威。當時,李全遠在山東青州,留下瞭夫人楊妙真坐鎮楚州。楊妙真聽聞之後,立刻出門,假裝斥罵攔路的忠義軍,賈涉才得以進入城內。沒過多久,身心俱疲的賈涉病倒瞭,他向朝廷上書辭職,隨後奔赴臨安,還沒有見到皇上,他就病死瞭。而李全繼續在淮海一帶吞並異己,擴充實力。宋廷駕馭忠義軍的努力付諸東流。賈涉提倡利用義軍,卻堅持分化政策。

03

賈涉之後,宋廷又換瞭好幾任坐淮大員,淮海的形勢卻不見好轉。1223年,強硬派官員許國到達楚州。當時李全出征在外,楊妙真出城迎接,許國推辭不見。後來,他當著所有山東人士的面,把北軍貶低得一無是處。隻要南軍和北軍有所爭論,他無一例外偏袒南軍。

之後,許國調集淮西和淮東的馬步軍十三萬人,“大閱楚城之外,以挫北人之心”。這樣的示威隻會激起瞭李全部眾的反抗,他們在一天早晨,射傷許國,殺其全傢和部分官兵,縱兵搶掠。許國南逃,半途自縊身亡。

這次兵變最後被李全“制止”,他從前線回到楚州,象征性殺瞭幾個人,上報宋廷,請求降罪。宋廷眼見抑制不成,就改為拉攏縱容,給予李全更多的糧食。新帥徐晞稷上任楚州,隻會委曲求全,卻無法彌合彼此之間的裂縫。

宋廷與忠義軍已經同床異夢,鑒於形勢不好決裂,隻能暗中互相防范。

1226年,蒙古騎兵再度南侵,李全率軍與其交戰,但被其擊敗,困於青州。消息傳到南方之後,宋廷立刻變臉,以劉琸接替徐晞稷,行鎮壓之策。此時,李全留在楚州城內的軍隊隻有三千人,李系忠義軍的幾十萬傢屬、難民如同待宰的羔羊。

當時,楚州城盛傳李全戰死,楊妙真及其忠義軍一片恐慌。劉琸聯合另一個忠義軍首領夏全,陳兵威脅楚州的“北軍”,限他們三日出城。可是一旦出城,身上的武器、金銀都要被搜刮走,必然會遭到屠殺。

危難之際,楊妙真使瞭一出美人離間計。他派人對夏全說:將軍難道不是山東人嗎?人言兔死狐悲,李傢倒瞭,夏氏還能茍活多久?夏全隻是同意,並無動作。

於是,楊妙真盛裝打扮一番,來到夏全面前,不無乞求地說道:人們都說全哥死瞭,我隻是一個婦人,靠自己活不下去。如今隻能以你為丈夫,府中的子弟、金銀財寶、兵器糧草都歸你。希望你能夠接受,這是妾身最大的誠意瞭。

夏全一見美人,心有所動,再想到李全的大半生積蓄都歸自己,怎麼能不歡喜呢?他大擺筵席,與楊妙真所部轉仇為好,聯合在一起圖謀劉琸。

很快,夏全倒戈,楚州城大亂,宋軍抵擋不住,隻有劉琸一人逃瞭出來。夏全想要回城之際,發現城墻之上都是楊妙真的人,拒絕他入城,他才明白被騙瞭。於是,夏全劫掠瞭一番,狼狽地投降金朝去瞭。

楊妙真可謂一箭三雕,既趕走瞭劉琸,擠走瞭夏全,還保全瞭她本人及其忠義軍。有她的坐鎮,李全不必太過擔心後方,就連朝廷新派來的淮東制置使姚翀也隻能地看她的臉色行事。

坐淮大員從賈涉、許國、徐晞稷、劉琸到姚翀走馬觀燈般多次更替,卻始終不能讓淮海局勢好轉。宋廷的政策始終都是矛盾的:一方面要利用忠義軍收復故地,一方面又對他們猜疑打擊,打擊時做不到雷厲風行,失敗之後又隻會驕縱,致使忠義軍心中既無“忠義”,實力也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失。

宋朝一連串的鎮壓動作,讓李全心生反感,他在前線與敵交戰,卻沒想到背後被人捅瞭一刀。這時候,金人使者立馬過來,以“淮南王”招攬李全。李全的態度不像之前那麼堅決瞭,他說:我曾經的部下在你朝當王,那麼我的待遇又應該是如何呢?

民族大義已不重要,如今的他隻在意現實的利益和權勢的大小。

李全在青州被圍困瞭一年,損兵折將,糧草告罄,向南望去,看不到援軍的身影。於是,他投降蒙古。宋廷對付山東忠義軍舉措失當,主政的史彌遠難辭其咎。

04

1227年,宋廷不再供應“忠義糧”,以對付囂張跋扈的“忠義軍”。在生存壓力的驅迫下,忠義軍內部分裂。五位將領為換取南宋政府的錢糧,決定滅掉楊妙真。於是,他們率兵圍攻楊妙真傢,誅殺李全親眷,雙方相搏死亡數百人。他們殺死一婦人,以為是楊妙真,函首送往京城。但其實婦人是李全次妻劉氏,楊妙真逃過一劫。

李全在青州聽聞此事之後,跑到蒙古大將的帳前,請求南歸。蒙古人不許,李全直接割斷一根手指,表明自己的忠心。蒙古人覺得殺掉李全不利於統治山東,幹脆讓他專制山東,每年貢獻金幣即可。隨後,李全殺回瞭楚州,進行瞭一連串殘酷的清算報復,算是坐穩瞭自己淮海一霸的地位。

李全南歸之後,並沒有完成公開叛宋的承諾,也沒有按期北上覲見蒙古宮廷。他一面在山東積極經營,大量招募南北人士,購買戰馬,打造戰艦,炫耀武力;一面和宋廷通使,要求供給糧草。

這是他的戰略:搖擺於三國之間,以保證一個獨立的地位。

他教唆宋臣張國明向朝廷說:“李相公英略絕倫,其射五百步。朝廷莫若裂地王之,與增錢糧,使當邊境。”言下之意就是,李全絕不叛宋,但坐地為王,要錢要糧。宋朝吃不準李全的心思,隻能封他為節度使,期望他釋兵。

李全把軟弱的宋朝當成瞭自傢的後花園,缺糧就派遣戰艦巡遊嘉興,缺錢就強占淮東鹽場,正如他自己所言:“朝廷待我如小兒,啼則與果。”

1230年,李全正式叛宋,發兵占據鹽城。史彌遠知道之後,為瞭不激起兵變,一意討好,甚至還要賜予可免死罪的“誓書鐵券”,以安李全之心。這種姑息養奸的策略遭到瞭大部分人的反對,宋理宗下詔令削奪李全官爵、停發錢糧,並且調兵遣將迎戰叛逆。雙方在揚州一帶展開激戰。

仔細分析李全的言行,他應該不想與宋朝徹底決裂,南下一事是為瞭索取更多的利益。但他終究還是低估瞭南宋的實力。1231年正月十五,李全憑恃武力輕出迎敵,在揚州城外的新塘被亂槍刺死。

李全死後,南宋趁機揮師北上,直逼楚州。“忠義軍”餘眾推舉楊妙真主持大局,依舊不能逆轉頹勢。憋屈已久的宋軍,勢如破竹,隻要看見北人就瘋狂屠戮,史稱“無老幼皆殺之,燒砦柵萬餘傢,腥焰蔽天”。

這時候,人心思變,楊妙真對蠢蠢欲叛的部下說:二十年梨花槍,天下無敵手。今日大勢已去,你們這些沒投降的人,是因為我在這裡。殺我降宋,你們必不忍心,不殺我,宋人必不納降。你們就和朝廷說,本想殺我投降,但被我發現,於是把我驅逐回瞭山東。大傢都稱是,忠義軍就此分裂。

為瞭復仇,楊妙真率領一支最嫡系的部隊殺回瞭楚州,屢戰屢敗,大概堅持瞭一兩年,最後還是回到瞭山東。淮東路安撫使劉寶正在楚州(今江蘇淮安)悠閑品茶時,突然接到楚州知州魏勝從四十裡外送來的緊急求援信:“金兵趁議和之機,以戰船滿載武器與糧食侵犯楚州。職已親率忠義軍在清河口與之死戰,望速發救兵增援!”劉寶翹起二郎腿,陰陽怪氣回復信使:“威震敵膽的‘山東魏勝’就這麼點兒能耐?固守海州城多年難道是浪得虛名?一小股金兵先頭部隊就讓他手足無措?我手頭是有機動部隊,但我必須兼顧大局,為整個淮東路安全負責。

我一個兵都派不出去!請回去轉告魏將軍,你們既然是忠義軍,關鍵時刻就應該為國盡忠!我遙祝魏將軍一如既往凱歌高奏,我一定備下慶功宴為他請功!”魏勝率部與金兵廝殺近12小時,“勝負未決。”在重創金兵後,因彈盡糧絕且援兵不至而身陷絕境。魏勝視死如歸,激勵部下:“我今日誓與此地共存亡,請幸存者向天子匯報今日戰況!”他令步兵在前沖鋒,騎兵殿後,殺出一條血路“至淮陰東十八裡,中矢,墜馬死,年四十五。”一代名將,血灑抗金最前線。魏勝到底有多生猛,才使得劉寶嫉妒得借刀殺人?

義旗高揚魏勝“多智勇,善騎射”,文武雙全,曾應募在宋軍中擔任弓箭手。楚州淪入敵手後,他脫離隊伍隱匿當地,隨時刺探金國軍情。探知金主完顏亮撕毀和議大舉南侵時,魏勝振臂一呼,召集三百民間義士組成忠義軍,出其不意直撲海州城,活捉郡守並殲滅“州兵千餘”,成功收復被金國占據的海州城。他宣佈免除海州百姓租稅,“釋罪囚,發倉庫,犒戰士。”同時因地制宜大力發展城市貿易,征收特殊物質酒和鹽的稅收,說服豪門大戶為忠義軍供應平價糧食。

在他的苦心經營下,海州城成為南宋孤懸敵後的一塊飛地。魏勝大力招募忠義之士,僅十日便“得兵數千。”因忠義軍屬於民間自發武裝,“無州郡糧餉之給,無府庫倉廩之儲”,兩手空空。魏勝為解決兵器鎧甲短缺問題,令部將率千餘人直撲金兵後勤基地沂州,“殺其守及軍士三千餘,眾悉降,得器甲數萬。”忠義軍得到武裝,軍心大振。在與金兵首戰中殺得“賊大敗”,取得斬殺金將,“馘(guó,割掉敵人的左耳計數獻功)千人,降三百人”的輝煌戰果,打出瞭海州忠義軍的威名,極大鼓舞瞭山東各地義軍的抗金鬥志。

華麗轉身數十萬沂州百姓自發在蒼山結砦抗金,遭金兵長期圍困。魏勝接到砦首求救信後,毅然“提兵往救之”。他指揮部下一路突破金兵埋伏,自己單刀獨騎殿後,“以大刀奮擊”設伏的金兵,不幸陷入五百騎金兵重圍中。魏勝毫無懼色,如戰神附體,匹馬單刀反復沖殺金兵,“身被數十槍,冒刃出圍。”戰馬被金兵射倒後,他步行揮刀殺入營中,殺得金兵“無敢當者”,成功為蒼山砦百姓解圍。金兵從四面圍攻海州城時,魏勝為激勵士氣出城迎戰,激戰中被流箭射中鼻子貫穿至齒。他強忍“不能食”的痛苦,依然親臨前線指揮作戰。“矢石如雨者七日,金兵死傷多,遁去。”金兵為拔除魏勝這根肉中刺,分兵數萬重圍海州城。

金兵攻打城北砂巷關前,派人勸降。魏勝以牙還牙:“汝主叛盟失信,無故興兵,我朝以仁義之師,來復舊疆,汝主渡淮必敗。爾等宜早來歸,必獲爵賞。”金人正面進攻損兵折將後,企圖繞襲關後。魏勝收兵回海州城,遭到金兵追擊。魏勝藝高人膽大,獨自殿後,撥轉馬頭殺向金兵,大喝:“魏勝在此!”嚇得追兵屁滾尿流,“不復敢追。”魏勝掩護全軍撤回海州城後,再次單刀匹馬擊退追兵,“大叱之,金兵五百皆望風退。勝又追十數裡。”此戰後,山東魏勝威名遠播。宋廷此時方知海州城仍在忠義軍掌控中,大喜過望,任命魏勝為海州知州兼山東路忠義軍都統。魏勝從忠義軍首領華麗變身為朝廷命官的同時,也埋下遭人嫉恨的禍根。智勇雙全魏勝善使大刀,能左右開弓,箭無虛發。他在戰旗上繡“山東魏勝”四個大字,令金兵“望見即退走。”他制作出十幾面同樣的大旗,秘密交付諸將,令他們在與金兵鏖戰時突然亮出大旗。這一招立竿見影,金兵一見“山東魏勝”大旗,方寸大亂,無心戀戰,“悉避走。”魏勝在實戰中,自創出克敵制勝的“如意戰車數百輛,炮車數十輛。”這種攻守自如的戰車給予金兵大量殺傷,魏勝將其繪制成圖上報朝廷。朝廷極為重視,詔令各軍仿照制造。

在魏勝堅守下,海州城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牢牢插在金國軟肋上。金國為解除南侵時的後顧之憂,再次輪番四面圍攻海州城。魏勝指揮若定,“激厲士卒,竭力捍禦,矢石交下。城上鎔金液,投火牛”,最終打得“金兵北歸”。魏勝趁機加強戰備,訓練出一支“人皆精銳”的鐵軍。他優待被抓獲的金國間諜,“犒以酒食,厚賂遣還。”對來自北方回歸南宋者,他坦然“與之同臥起,共飲食,示以不疑。”對貧窮的歸順者,他慷慨解囊資助,“使之感激。”因此,山東、河北義士踴躍歸附魏勝。他們探知金國情報後迅速告知魏勝,魏勝則第一時間毫無保留把情報上報朝廷,使軍方高層對金兵動向瞭如指掌。都督張浚對魏勝極為賞識,專程將他接回建康咨詢軍務。

在張浚力薦下,魏勝被朝廷授予“閤門宣贊舍人(掌詔命及呈奏案章等事的近臣)”名譽職位,升任山東路忠義軍都統制兼鎮江府駐紮禦前前軍統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魏勝出生入死立下戰功,不可避免招致某些將領的忌妒和不滿。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不思進取,文恬武嬉。文臣忙於議和,武將消極怠戰。對武將們來說,魏勝這個成為冉冉升起的將星,是對他們的最大諷刺。因此,嫉賢妒能之輩無不患上紅眼病,挖空心思拆魏勝的臺。山東河北路安撫使賈和仲率所部至海州協防期間,先是使盡渾身解數企圖收買魏勝部下,失敗後又千方百計挑撥魏勝與屬下關系。魏勝看不慣這種小人行為,當面與賈和仲撕破臉皮爭吵。賈和仲惡人先告狀,向都督府狀告魏勝專權獨斷。都督府偏聽偏信,將魏勝一擼到底,移駐建康。真相大白後,魏勝官復原職,重新率部駐守海州。

淚別海州金兵“發諸路兵二十餘萬來攻海州”,魏勝采取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先“率眾鏖戰,殺數千人,餘皆遁去。”繼而配合兄弟部隊“與金軍大戰,斬首不可計,追數十裡,餘兵皆遁。”魏勝的頑強抵抗,徹底粉碎瞭金兵南下陰謀。他在海州“鎮撫一方,民安其政”,被金國視為心腹大患。1164年,宋金議和,海州城被宋廷拱手劃歸金國。魏勝流淚放棄這塊浴血奮戰的抗金根據地,率山東忠義軍後撤至楚州,隸屬淮東路安撫使劉寶指揮,負責清河口(今淮陰市清浦區)軍務,直至血灑沙場。魏勝壯烈殉國後,幸存將士悲憤難平,死裡逃生後集體上告“劉寶不出救兵。”宋孝宗查實後大怒,將劉寶“削兩鎮節鉞,沒入傢貲,貶瓊州死。”劉寶當初見死不救企圖借刀殺人時,斷斷想不到也為自己掘下墳墓!害人害己,死有餘辜!對魏勝而言,戰死殉國,乃是男兒本色,死不足惜。但是,死於嫉賢妒能者借刀殺人,的確令人扼腕。“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君子與小人,恰如白晝與暗夜般對立統一。無君子之高義,難顯小人之卑鄙。不論在歷史長河中的哪個階段,還是在現實生活裡的某個單位,總有君子與小人共存。雖說小人是泥鰍翻不起大浪,但小人的能量千萬不可低估!現實生活中,我們即便歷經磨練也無法修煉成萬眾敬仰的君子,但至少可以不做千人唾罵的嫉賢妒能的小人!

05

1233年,楊妙真覲見窩闊臺可汗。在蒙古人的支持下,她繼承瞭亡夫李全“山東行省”的職位,保全瞭自傢的地盤。形勢變瞭。首先是和平的到來,自李全投降蒙古之後,山東便基本沒瞭戰事。其次,來自宋朝的錢糧斷瞭,宋朝的商人也不再提供貿易,楊妙真不能再指望南方,隻能重建山東。

李楊集團將那些逃到山崮、海島的百姓召集回來,恢復傳統的農業生活。根據地方志的記載,宿遷周氏,在經過金末兵荒後,遷移至濰州北海縣,在此開辟田土、繁衍生息,最終成為“地土廣大,孳畜繁夥,桑麻盛茂”的北海大姓。隨著經濟的復蘇,李楊集團再度走向興盛。

回到山東大概一年多,楊妙真向耶律楚材上書,請求辭職。理由有三,一是年齡,二是害怕自已耽誤公務,三是牝雞司晨。實際上,她想把位置讓給自己的兒子李璮。作為楊、李系山東紅襖軍的首領之一,楊妙真擔任的並不是帶著大傢往前走的領袖角色,而更像是一個定海神針。每當這個集團出現危機的時候,都是她站出來力挽狂瀾。

如今,李璮已經成長起來,繼承瞭父親的梟雄氣質,而她的確已經老瞭。一開始,耶律楚材並沒有同意,他要她加緊備戰以報南宋殺夫之仇。沒過幾年,楊妙真再度上書,辭政成功,山東大權就落到瞭李璮手上。與父親一樣,李璮志在維護紅襖軍的割據地位,但他的處境要比父親更艱難一些。首先,1233年窩闊臺任命純隻海擔任益都行省的達魯花赤,達魯花赤原意是“當長官的人”,實際上就是蒙古人在地方的眼睛。而且,李璮必須向蒙古人獻上一名質子,以示忠誠。

1236年,宋蒙戰爭爆發。盤踞山東的李璮不僅很少參與到對宋的作戰中,反而重建瞭與南宋朝廷的商貿關系。山東本來就是物產豐富之地,鹽礦和銅礦可以帶來豐厚的經濟利益。李璮偷偷將物資賣與宋人,所得的錢財則用來擴充實力。當時,李璮足足擁有五萬至七萬精兵,就連善戰的蒙古人都認為他的士卒“勇悍難制”。

此外,他還積極拉攏士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益都人王文統。這位謀士,遍訪諸侯,但卻懷才不遇。而李璮十分欣賞他,把他延攬至帳下,還娶瞭王文統的女兒。王文統給李璮定瞭幾條計策,其中最重要一條是虛張敵勢,挾敵國以自重。

1258年,蒙哥下詔征李璮之兵征伐四川,李璮立馬說宋朝虎視眈眈,益都乃要沖之地,不可丟失,拒不出兵。蒙哥便改派他南下兩淮,於是李璮揮兵南下,攻下漣水、東海,一度令宋廷震驚。不過,他見好就收,讓宋朝得以派兵支援長江上遊。

1260年,忽必烈上位,想與宋朝議和。李璮知道,一旦宋蒙議和,自己的專制地位必然保不住。於是寫信給使者,讓他不要入宋,自己還派兵入侵宋境,並要求蒙古人助他修繕城池。

同一年,王文統因其才華被忽必烈提拔至中央。通過這一層關系,李璮更加熟悉蒙古人的動向。他與各地的漢人世侯(依附蒙古、征伐有功的漢人武裝)互通聲氣、窺視朝政,一旦天下有變,他便會舉兵。對於李璮坐擁大權、形同割據一事,忽必烈早就心知肚明,但他沒有急著動手。畢竟當時內有阿裡不哥的叛亂,外有宋廷的威脅,忽必烈隻能靠厚賞,來穩住李璮。忽必烈想要以漢法治漢地,就必須削弱像李璮這樣的地方勢力。

06

1261年冬天,忽必烈親征漠北,與阿裡不哥決一死戰。李璮乘機策動反叛。次年正月,他用私設的驛道召回留質燕京的兒子,隨後,李璮下令誅殺境內忠於蒙古的戍軍,宣佈將漣水、海州等城獻於南宋,請求宋軍配合。

李璮的計劃是:忽必烈與阿裡不哥兩敗俱傷,盤踞各地的漢人世侯一起舉兵,宋廷北上,華北境內的漢人紛紛造反,一層接著一層的浪潮必然能掀翻蒙古人的統治。

理想越美好,現實就越殘酷。

當李璮志得意滿地攻陷濟南城之後,突然發現浪潮並沒有如期而至。阿裡不哥放棄瞭和林,轉而西征,忽必烈率領主力得以返回,直接殺瞭王文統。宋廷鞭長莫及,支援不及。漢人世侯大都在觀望形勢。就連山東的漢人聽聞李璮造反之後,紛紛躲進山谷和城郭之中,“由是自益都至臨淄數百裡,寂無人聲”。

在蒙古騎兵的沖擊之下,李璮很快退守濟南。蒙古人采取圍而不攻的策略。久而久之,濟南城內無糧,士氣渙散,隨後蒙古軍攻入城內。李璮見大勢已去,跳入大明湖自盡,卻沒死成,被蒙古人俘虜之後,在軍前被處死。

自此,割據山東的李楊集團宣告滅亡。李璮的失敗似乎是註定的。李氏掌控山東長達三十餘年,理論上應該擁有民心,然而卻無人追隨。打出的民族旗號也收效甚微。

當時距離金朝滅亡已經快三十年,山東的秩序已然重建起來,沒有人想要再經歷一場戰亂。造反的李璮並非救世的英雄,而是一個“和平的破壞者”。李瑄失敗後,有人曾對蒙古將領說:“璮逆黨非土著,俱東南狂士。”雖然李璮在攻下漣水、海州之後,招攬瞭大量兵士,但山東人依然是“逆黨”的核心,比如被誅的王文統。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不如就把李璮和東南狂士當成是替罪羊,山東人不必為戰事買單。

如果大加殺戮的話,蒙古人就變成那個破壞秩序的“壞人”瞭。宋金蒙遼西夏時期,南宋總的來說是處於被動挨打地位,主動出擊的時候並不多。特別是金國,把南宋逼得走投無路,最後不得不與蒙古聯合抗擊。在蒙宋聯軍攻擊之下,金國終於滅亡。在滅金戰爭中,南宋湧現瞭不少猛將,下面介紹五位,是他們把金國送進墳墓,一位切金哀宗為兩半,雪靖康恥,瞭卻嶽飛夙願。

第五位:賈涉。浙江天臺縣藤橋松溪人。南宋在淮東處置山東忠義軍重要將領,南宋嘉定十三年,金兵進入黃、濠、滁、揚、真、盱眙等州,宋軍屢敗。山東人李全、楊友等招兵買馬,號“忠義軍”,賈涉時任淮東提點刑獄兼楚州節制京東路忠義兵馬。經他精減整編後,“忠義軍”成為一支擁有6000餘人的精銳部隊。不久,十萬金兵攻邊城,賈涉命忠義軍出擊,各路均告大捷,擒金將仆散萬忠。隨後,忠義軍收復山東十幾個州,賈涉升為淮東制置使兼節制京東、河北兵馬。嘉定十六年,賈涉因患重病上疏請辭。奏書寄出,金兵又大舉來犯,賈涉帶病率兵出戰,大敗金兵,並繳獲京河版籍及金銀銅印等送交朝廷。回師途中,賈涉歷勞累過度雲世。

第四位:扈再興。淮人,有膂力,善機變,每戰身先士卒,奮勇馳突。嘉定十年,金軍攻襄陽、棗陽。扈再興與孟宗政、陳祥等分兵設伏。金人三面受敵,大敗,屍橫遍野。十一年,金軍數萬復攻棗陽,扈再興奉命率師馳援,俘敵數萬。金軍復圍城,相持九十日。扈再興夜以鐵蒺藜密佈於地,黎明佯遁,金兵追擊,中蒺藜而死者十有七八。後來金兵攻城東隅,扈再興與孟宗政、劉世興又聯手大敗金兵。十二年,扈再舉大敗金帥完顏訛可數萬步騎兵,擒其巡檢亢師禮酒、都監納蘭福昌,降其壯丁。十四年,扈再興於順昌、淅川、鄧州、唐州大敗金軍,並搜剿金殘兵,獲其副統軍廣威將軍枘撻達,不久病卒。

第三位:孟宗政。絳州人。南宋名將,出自將門。從小隨父抗金,開禧北伐時,孟宗政被任命為棗陽縣令,後任京西路鈐轄駐守襄陽。金將完顏董犯襄郢,宗政率眾據險遊擊,奪其輜重。嘉定十年四月,金軍攻襄陽,圍棗陽。孟宗政和扈再興、陳祥等率軍連敗金軍。嘉定十一年二月,金國完顏賽不率數萬人攻棗陽,孟宗政又在援軍扈再興、劉世興的幫助下堅守三個月,金軍退兵。嘉定十二年二月,孟宗政再敗金軍,並追至金國境內湖陽縣。嘉定十六年去世,邊城為之罷市慟哭。

第二位:張威。成州人,用兵如神,每戰皆捷。宋寧宗開禧二年,宋舉兵北伐,張威奮勇殺敵,屢敗金兵,以功晉本軍將領。後奉命收復四川州郡,收復西和州,以武勇升為統制,於是遠近聞名。嘉定十二,金兵分道入蜀,張威夜半調兵遣將,鼓行發軍,大破金軍。張威每戰輒勝,金人聞名喪膽。張威臨戰,每至戰酣則更加精神抖擻,兩眼皆赤,故時號“張紅眼”,又號“張鶻眼”。張威也自立旗號為“凈天鶻旗”,後張威病卒於軍中。

第一位:孟珙。孟宗政第四子,在河南等地多次重創金軍,殲滅金將武仙十萬軍,僅武仙率數騎逃走。後與蒙古軍聯合,對金國發起總攻,率軍攻破金國都城,陣斬金國最後一個皇帝完顏承麟,將金哀宗屍體切為兩半,與金國印信一起和蒙軍平分,金國徹底滅亡。自靖康以來,南宋多少將士都懷有滅金夙願,特別是名將嶽飛,壯志未酬身先死,孟珙瞭卻瞭嶽飛等抗金名將的夙願,洗雪瞭靖康之恥。

南宋朝廷在李璮死後,追封他為太師,並賜給他廟號“顯忠”,即便他的父親曾經為亂淮海。宋廷想的是,借李璮之名,將更多的人能夠聚集在“反夷”的旗幟之下。

這個旗幟底下聚攏瞭很多人,嶽飛、陸遊、辛棄疾、文天祥……但是,他們大都屬於一個階層——士。當我們的目光望向底層出身的李全的時候,我們會發現,民族意識的影響是如此之小。

我們在評價李全、楊妙真等人時候,總是假設他們面前有一個選擇:夷,還是夏;是作為英雄死去,還是作為叛徒茍活;是歷史的永垂千古,還是生前的榮華富貴?但其實,擺在他們面前的從來都隻有一條路:利益。或許在抗金的初期,李全會有一種英雄的感覺,但在南宋朝廷的排擠面前,他的民族大義根本沒有落腳之地。

所謂民族,是那種想要成為民族的東西。也就是說,血緣、文化、種族是民族間區分彼此的基礎,但是一個民族要想成立,這個民族的人必須要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我們是一體的。

飽讀詩書的士階層可以很輕松做到這一點。可是除瞭士人之外呢?農民、商販、工匠,在帝國體制之下,他們的義務是為這個國傢繳納賦稅,他們的目標是生存、然後變得富有,他們的政治是“莫問國事”。

這個秩序是強加在他們身上的,他們服從它並不是自覺的,而是對一個龐然大物的無可奈何。隻有在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們才會通過起義來使得秩序松動一些。

民眾對政治冷漠、臣子相互制衡,這不正是宋朝希望看到的嗎?於是,在異族的入侵面前,南人猜疑北人,文人防備武人,百姓眼中隻有生存,領袖眼中隻有利益。

“華夷之分”不成功,是因為“上下之分”太成功。

參考文獻:

【元】脫脫:《宋史》,中華書局,198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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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錫東:《楊妙真新論》,《文史哲》,2016年第1期

曹文瀚:《宋、金、蒙政局變動下的華北武裝團體政治抉擇研究》,《中國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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