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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澤元與他的好運氣

文/沖浪鴿2014年的跨年夜,澤元走進上海田子坊街邊的一傢面館。一邊大口吃著熱騰騰的蘭州牛肉面,一邊對著手機止不住地掉眼淚。那天,他解說瞭遊戲風雲舉辦的G聯賽總決賽,賽後部

文/沖浪鴿

2014年的跨年夜,澤元走進上海田子坊街邊的一傢面館。一邊大口吃著熱騰騰的蘭州牛肉面,一邊對著手機止不住地掉眼淚。

那天,他解說瞭遊戲風雲舉辦的G聯賽總決賽,賽後部門領導在微信裡告訴他:今天表現得不錯,不少玩傢已經開始在貼吧和微博討論他瞭。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歷來好強的澤元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當時,澤元還隻有20歲,是一傢電競公司的實習生,領著到手不過1000元的工資,在寶山住著月租500元的地下室,一年到頭解說不瞭幾次線下大賽。五年後,他是英雄聯盟職業聯賽的官方解說,足跡隨著英雄聯盟的大小賽事遍佈全球各地。

其間的經歷,澤元很少在公眾場合中提及,但回憶起每個左右前程的關鍵節點,他至今仍然會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在其中牽引。

澤元反復向我強調:“真的是運氣好。”

1

與不少遊戲愛好者一樣,澤元最開始也想成為職業選手。

2005年到2006年,李曉峰Sky在WCG上兩度奪冠。世界冠軍的頭銜讓他名氣暴漲,同時也在全國范圍內掀起瞭一股電子競技的浪潮。

眾多年輕玩傢被李曉峰當時身披國旗的畫面所鼓舞,將其視為心目中的偶像,澤元也是其中之一。

作為一名資深的暴雪遊戲玩傢,澤元從初中便開始接觸魔獸爭霸3,剛上手那幾年沒開竅,經常被同學換著姿勢虐。好在勤能補拙,經過長時間的練習,澤元逐漸達到瞭VS對戰平臺的一房水準。

隨著實力見長,澤元加入瞭一支職業戰隊,開始嘗試去參加國內各大賽事的線下海選。踏足線下賽是大多數職業選手成名的第一步,澤元也曾幻想過自己能夠在某場對局中一鳴驚人,一路高奏凱歌直至成為下一個李曉峰。

澤元與李曉峰

然而沒過多久,這一切便在中關村E世界邊上的一個小屋裡幻滅瞭。

2012年的WCG北京區預選賽,澤元滿懷憧憬地來到比賽現場,交瞭報名費,進屋找瞭臺電腦坐下,內心忐忑不安。那是他第一次晉級大型賽事的線下階段,心裡估摸著怎麼著也不能給戰隊丟臉。

那場比賽采用瞭三局兩勝的賽制。第一局,亡靈內戰,遭遇對手近點Rush的澤元隻撐瞭不到6分鐘就打出瞭GG。第二局,他在對手的進攻下抵抗瞭很久,然而比賽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澤元就已經十分清楚,他肯定贏不瞭這局。“手放在鼠標鍵盤上不停地發抖,腦子裡沒有任何思路,很多情況都是下意識地在操作。”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希望在賽場上多待一會,遲遲不願意打出GG。

因為在首輪被淘汰,澤元成為瞭戰隊所有參賽選手中的吊車尾,雖然很不情願,但這次經歷的確讓他對自己的能力有瞭清晰的認識。

“當玩傢,可以。打比賽,我是真的不行。”

2

發現自己不是職業選手的這塊料後,澤元很快就找到瞭新的方向。

在他高中那會,人人網還是年輕人最常用的社交平臺,當時上面有一個魔獸爭霸3的公共主頁,平時會更新一些遊戲資訊和動態,“跟現在的微信公眾號有點像”。

由於內容質量和更新頻率都還不錯,在圈內可以說是小有名氣。當時的運營者叫乃賽,北京人,平時老跟澤元打交道。

在乃賽的組織下,網站舉辦瞭一個叫做“公主杯”(公共主頁杯)的比賽,報名者通過線上對戰的形式累計積分,每個季度下來,他們會拉一波贊助,挑選積分前16的選手來打線下賽。

最開始澤元也報名參加瞭這個比賽,結果上來碰到個職業選手,三下五除二直接就“一輪遊”瞭。

接下來比賽沒他的份,澤元就隻能想著去做點別的,正巧當時他經常在土豆網上看魔獸解說橋林和小Y的視頻,對解說比賽這檔子事有著濃厚的興趣。再加上公主杯當時大多數比賽都在線上,除瞭定期有比賽錄像放出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的曝光渠道。

於是他找到乃賽商量:“要不我來幫你們比賽做點解說視頻吧。” 自那以後,澤元便成為瞭公主杯的賽事解說。

每次等比賽打完,澤元會第一時間跑去拿到錄像,對著錄像單獨錄制出解說內容,然後再將音頻和視頻組合成一個完整的解說視頻。“沒辦法,當時機器配置不行,一邊OB一邊錄根本帶不動。”

視頻錄制完畢後,澤元會將它上傳到土豆的個人空間裡,再用自己當時沒啥人氣的微博逐條轉發。這個空間至今仍然能夠在土豆網上找到:它一共擁有17個粉絲,在2012到2014兩年的跨度裡一共錄制瞭73個視頻,每個視頻打開後依然是那個年代標志性的360P,下方的評論區裡空空如也。

在那個視頻內容創業的黃金年代,平臺的流量加持捧紅瞭一大批遊戲視頻作者,相比之下澤元就像是一塊被扔進大海的小石子,雖然存在,卻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但在他眼裡,那兩年的時光並非毫無意義。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覺得,能夠把跟遊戲相關的事兒真正當成一項事業去做。”於是當十八九歲的同齡人還在迷茫著未來該何去何從時,澤元心中已經出現瞭方向。

3

2012年夏天,澤元高中畢業,升入大學。由於從小膽子大能來事兒,表現能力強,在選專業的時候他思考再三,最後在志願單上寫下瞭表演系。

澤元在大學期間,整天要麼泡在網吧打遊戲,要麼就宅在寢室裡鼓搗視頻。 唯一值得說道的經歷,發生在大一的下半學期。

作為一名視頻內容創作者,澤元特別崇拜當時在網上做惡搞短片的叫獸易小星。有一天他在叫獸的人人網個人主頁上看到一條動態,大概意思是說他馬上就要來北京創業瞭,準備在北師大開個見面會,希望在附近的朋友一起過來玩。

澤元與叫獸易小星

澤元一看樂瞭,他奶奶恰好是北師大的國畫教授,自己傢所在的軍區大院離北師大一共三站地。正巧那天還是個周末,於是他叫上一個朋友,兩人約好瞭一塊去見面會現場追星。

雖然那時萬合天宜還沒成立,大名鼎鼎的《萬萬沒想到》系列也還沒有開拍,但等到見面會那天,北師大的禮堂裡裡外外依然擠滿瞭人,臺下的學生們時不時會舉手提問,與叫獸團隊進行互動,現場氛圍異常火爆。

見面會結束後,澤元和他朋友隨著散場的人流走出禮堂。倆人站在禮堂外抽瞭根煙,準備一會等人少點瞭,再去旁邊的披薩店吃點東西。

兩人抽著抽著,正巧碰上叫獸一行人從禮堂裡出來。發現偶像出現在跟前的澤元,扔掉煙頭就化身迷弟湊瞭上去,一邊跟叫獸合影,一邊向他傾訴自己的仰慕之情。

他告訴叫獸,自己是學表演的,以後拍片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招呼他就是。

叫獸當時也就二十來歲,剛剛辭職來到北京創業,突然碰上這麼個熱情耿直的粉絲,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去拒絕。他讓澤元記下一個QQ號,說這是他們公司的制片人,如果有需要的話會聯系他。

後來萬合天宜需要拍一個校園題材的小短片,制片人真的就找到瞭澤元,問他有沒有興趣來客串一下。澤元二話沒說就答應瞭。

拍攝那天,澤元在現場很是勤快,又是客串,又是拿東西搬設備,上躥下跳忙得不亦樂乎。制片人看見他幹活這麼利索,很是欣賞,便來瞭個順水推舟。那年暑假,澤元得到瞭前往萬合天宜實習的機會。

萬合天宜時期的澤元與黃渤

在萬合天宜為期兩個月的實習期裡,澤元結實到瞭一些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朋友,直到現在,他們之間還維持著很好的關系。但這段寶貴的實習經歷,並沒有促使澤元成為影視行業的從業者。

在這期間,一傢電競公司聯系到瞭澤元,澤元的人生旅途也由此發生瞭徹底的轉變。

4

2014年,國內英雄聯盟職業聯賽方興未艾,戰隊名額擴充,賽事排期延長,為瞭應對解說人員日益捉襟見肘問題,當時聯賽主辦方PLU開始在全網范圍內公開招募新人解說。

吳小白是當時上海PLU負責這項工作的員工,入職前曾經當過YY90001的工會管理,經常有YY上翻看遊戲直播的習慣。

正巧2014年,那時正在上大二的澤元除瞭做視頻以外,平時還會在YY90163的網易頻道直播爐石傳說,吳小白不經意間也曾點開過澤元的直播間,並且對他的直播風格和談吐留下瞭深刻印象。

他通過朋友的關系要到瞭澤元的QQ號,加上後也沒有半句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你玩英雄聯盟嗎?”

澤元回答:“當然,最近玩得賊兇。”

吳小白接著問:“有沒有興趣來PLU試試英雄聯盟解說?”

澤元直接反問一句:“你們在哪?”

這段對話發生的時間,是2014年6月23日的中午12點。澤元關上電腦後便馬不停蹄地跑去跟傢裡人挨個打招呼,說有個機會,需要去上海實習兩個月。在此之前,澤元幾乎沒有獨立在外生活的經歷,傢裡的長輩對他這個決定表示非常擔心,但即便如此,他最終還是征得瞭傢人們的同意。“既然你覺得這事兒靠譜,那就去試試吧。”

下午3點,身上揣著2000塊錢和一張車票的澤元踏上瞭直達上海的高鐵。 6個小時後,他將會走進一片完全陌生的世界。

按照北京人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盤道兒”。澤元在上海舉目無親,想來想去唯一的熟人,好像也就隻有解說魔獸爭霸時在網上結識的橋林瞭。於是給橋林撥瞭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澤元告訴橋林,自己來上海工作瞭。橋林很高興,讓他有時間一定要來自己傢玩。但沒過多久,他倆便會發現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由於初到上海,澤元沒有地方安身,PLU特地給他安排瞭一間員工宿舍。

如今回憶起這件事,澤元依舊會感嘆世界小得簡直難以置信,因為這間屋子不偏不倚,正好就在橋林傢隔壁。

解說橋林

5

初來乍到,澤元並沒有走上他預想的正軌。說是以解說的身份去實習,但最初基本是在搬器材,裝電競椅之類的雜活。實習工資隻有1500,扣掉七七八八的費用之後到手大概有個一千多左右。

後來公司把員工宿舍退掉,澤元還得從中抽出500元,在寶山區租瞭個地下室。房東在十幾平的空間裡打瞭隔斷,將澤元和幾個民工大哥塞瞭進去,屋裡到瞭盛夏的時候十分潮濕。他第一次見識到,“原來屋子裡也是能夠長出蘑菇的。”

好在幸運的是,社會除瞭給澤元帶來困頓和狼狽以外,同樣也讓他觸摸到瞭人性中善良的一面。

他依然記得那個炎熱的夏天,一同陪自己擠過在地下室的民工大哥們。即便生活條件同樣沒多好,但這些人依舊會在生活上像對待弟弟一樣照顧他。“隻因為我是屋裡年紀最小的一個。”

沒錢買煙瞭,他們會時不時給澤元遞根煙抽。夏天屋裡太熱沒空調,哥們幾個便會湊錢買上一個西瓜,掰開之後專門掐下四分之一留給澤元,怕澤元不好意思,還騙他說這是他們吃不瞭剩下的。

從那以後,澤元再也沒有因為生活上的境遇去評判過一個人,他自己親身經歷過,並且體會到瞭:蕓蕓眾生,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

作為澤元的網友兼鄰居,橋林當時得知這位後輩的情況,也想盡可能地去幫助他。顧及到澤元的自尊,直接給錢肯定不合適,所以橋林隻能找“發現新店”“一人吃飯無聊”等理由,請澤元出去吃飯。

除此以外,橋林每個月在淘寶店進貨時,都會送一箱零食給澤元。平時廠商贊助的外設,也頻頻拿給澤元。橋林也會耐心的聽澤元訴說工作上的困難,並以一個過來人的角度跟他分享自己的看法。

現如今,兩人因為各自的生活與工作已經聯系得不再像過去一樣頻繁,但在澤元心裡,橋林始終被他擺放在一個特殊而重要的位置。

“如果不是因為他,當時可能就真的撐不過來瞭。”

在這段時間困頓而迷茫的日子裡,澤元從來沒有跟傢裡人說起過自己的境況,也沒有向傢裡伸手要過錢。期間因為開學的緣故,他特地回過一趟北京,目的不是繼續上學,而是去告訴傢裡人自己打算輟學的決定。

澤元出自典型的書香門第,一傢上下都是知識分子,其中不乏在大學任職的長輩。回傢前澤元就已經做好瞭準備,覺得大概率會遭到一番批鬥,結果沒想到傢人隻花瞭10分鐘便點頭尊重瞭這一事實。

“無法想象,在他們那一輩人的心目中大學文憑是多麼重要,我還已經讀瞭兩年! ”

面對長輩們的豁達,他甚至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後來他給在外經商的父親打電話,同樣說起這件事,父親反問他,“你知不知道上大學的意義是什麼?多少人在大學畢業後都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工作,你現在才大二就已經找到瞭,難道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嗎?”

6

2014年夏天,處理完學業問題的澤元,很快就返回瞭上海。沒過多久,他迎來瞭一個好機會。

當時,遊戲風雲準備錄制節目時突發意外,一位嘉賓因發燒無法來到現場,節目組急需找人頂班。尷尬的是當時遊戲風雲剛經歷變故不久,大多數元老都先後離職,臺內許多欄目都出現瞭空缺。負責節目統籌的老楊(MagicYang)隻好向圈內好友四處打聽,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解說過來救場。

當時的電競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一來二去,老楊最終找到瞭澤元,澤元二話沒說就答應瞭。

由於是表演系出身,澤元對鏡頭的感覺並不陌生,再加上本身擁有豐富的遊戲經歷,效果竟然還不錯。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個核心玩傢,遊戲玩得又多又雜,LOL、爐石傳說、DOTA、星際、魔獸爭霸樣樣精通,這讓老楊跟撿到寶瞭一樣。

從此以後,澤元幾乎就成為瞭救火隊員,每天來回於PLU與遊戲風雲之間,忙得不亦樂乎。

到瞭2014年年底,遊戲風雲舉辦的G聯賽迎來線下總決賽。因為人手短缺,老楊又找到澤元,問他要不要來試試現場解說。

那是澤元第一次參與大型線下賽事的解說,老楊給他開出瞭一天一千塊的價碼,聽到這個數字,澤元差點沒暈過去。

“臥槽太牛逼瞭,一天頂我一個月,這輩子沒見過那麼多錢。”

12月31日,2014年的最後一天,澤元坐上瞭G聯賽線下總決賽的解說席。

對於當時的澤元來說,金錢是接受這份工作的直接動機,但實際上,這次線下比賽的解說經歷為他創造的價值,遠遠不止經濟層面上的效益那麼簡單。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比賽打得很晚,等一切結束以後,饑腸轆轆的他從場館走出來,準備隨便找點吃的來填填肚子。距離場館最近的商業街是田子坊,但由於是招待遊客的地方,那邊的餐館普遍都很貴,挑挑選選後,澤元最終走進瞭街邊的一傢蘭州牛肉面。

接下來的事情,便如文章開頭所描述的那樣。

從那一刻開始,澤元終於發現到自己之前所承受的一切都有瞭意義,期間的壓抑和委屈都化成眼淚在他的臉上肆意流淌。

7

這次線下解說的經歷成為瞭澤元職業生涯的轉折點。

由於獲得瞭公司的信任與青睞,他先是與PLU簽約,擺脫瞭實習生的身份,工資一下提瞭3000塊。沒過多久,又被公司推薦去參與次級聯賽的解說選拔,並且從中脫穎而出。

2015年的6月23日,距離澤元來到上海剛好一年。由於解說蘇小妍傢中出瞭急事,那天的LPL職業聯賽解說席上出現瞭一個空缺。而其他解說手裡都有活,騰不出時間。無奈之下,負責PLU解說管理的領導青龍想瞭個辦法:從次級聯賽裡挑一個最能打的上來。

比賽前一天,青龍給澤元打瞭個電話,通知他第二天要解說LPL職業聯賽,好好準備不要緊張。澤元淡定地應下,然後掛斷電話,雙手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

回憶起當時的感受,他至今仍然記憶猶新。

“就像是你喜歡一女生,但很長時間都沒跟她發生交集,結果突然有一天人傢給你打電話,說明天咱們出去吃個飯吧。”

從天而降的機會讓他在那晚激動得一夜無眠,一邊看錄像準備資料,一邊挨個給傢人打電話,告訴他們自己馬上就要解說LPL瞭。長輩們開始不知道LPL是啥,他就打瞭個比方,說自己現在從解說中甲跳級到中超瞭。傢人都為他感到高興,姑姑甚至因此掉瞭眼淚。

第二天,澤元與資深解說長毛搭檔上臺,順利地完成瞭解說任務。賽後他給青龍發瞭條微信,問自己今天的表現怎麼樣,青龍給瞭個十分正向的反饋:你給我們爭光瞭。

從那以後,澤元就被官方劃進瞭LPL常任解說的隊列。越來越多的觀眾開始通過LPL賽事認識到這位風格特立獨行的年輕解說,接踵而至的好事一度讓他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已經到來瞭。

8

2016年春,PLU戰略調整,失去LPL的承辦權。公司內部矛盾此時日益激化,解說團隊核心成員在那年陸續離職,這傢一度在英雄聯盟賽事中占據半壁江山的電競公司,也因此元氣大傷。

雖然起初並沒有置身於風暴中央,但作為LPL的官方解說之一,澤元也難免在這個過程中受到波及。

一方面,澤元可接觸的資源開始變少,解說工作暫時中斷。另一方面,PLU為瞭開拓新的業務板塊,要求澤元將工作重心轉移到旗下的龍珠直播平臺上。這讓解說生涯剛剛步入正軌的澤元,感到有些沮喪。

但最終讓澤元離開PLU,源於一次討要工資的事件。

澤元在PLU調整架構期間,有長達三個月的時間裡,一直沒有領到工資。雖然反復向領導提及,卻始終沒有得到解決。到瞭第四個月,澤元依然沒有收到工資短信。

在這個過程中,澤元花光瞭幾乎所有的積蓄,甚至已經交不起房租。被逼得無路可走的他決定,親自去PLU太倉總部討個說法。

太倉財務部值班的員工是一位中年大叔,澤元對他說明瞭自己的來意,麻煩他幫忙看看是不是哪裡出瞭問題。然而那位員工顯然並沒有什麼耐心,上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想給澤元打發瞭。幾經交涉,問題依舊沒能得到解決,再加上對方愛答不理的態度,讓對此積怨已久的澤元徹底崩潰瞭。

他記得自己當場與那位工作人員發生瞭激烈的沖突,在被強行架開後,直接甩門而去。出門沒多久,自己便給PLU上海的運營總監張老師打瞭個電話,上來就是一句“我他媽不幹瞭! ”。

等到事後冷靜下來,澤元一度對自己當時的行為感到懊悔不已。一方面是覺得動用暴力終歸是自己不對,另一方面也在於自己身上背著PLU的經紀約,簽約藝人單方面毀約這件事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他完全沒有考慮。

好在幸運的是,PLU最終沒有追究經紀問題,並且在第二天就將之前的工資打到瞭他的卡上。

對此,澤元至今仍然對PLU充滿瞭感激之情,但世上畢竟沒有後悔藥賣,澤元隻能為自己的行為去承擔後果。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太倉喝得爛醉,最後怎麼回到的上海,自己都不記得。

9

比起來到上海頭年的窘迫,那段時間的經歷讓澤元更加沮喪。職業生涯好不容易有所起色,又被自己親手斷送掉前程,每天自怨自艾的情緒幾乎讓他化身為一條失去夢想的咸魚,成天待在傢裡自閉。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瞭。打電話的人,是PLU曾經的當傢解說閆紫境。

當時的閆紫境已經從PLU離職,正準備跟搭檔米勒一起跳槽香蕉計劃,期間正好聽到瞭澤元大鬧PLU總部的消息,對此感到又驚訝又好笑。雖然雙方不屬於一個部門,但由於早年閆紫境擔任過PLU解說培訓營的老師,澤元那一批解說都是他帶出來的,對於這位年輕人的脾性,他可以說是再瞭解不過。

他將澤元從傢裡拽瞭出來吃瞭個飯,詢問澤元當時的狀況,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閆紫境覺得無論如何都要拉他一把。

於是在跟香蕉簽約前,閆紫境臨時找到香蕉遊戲的CEO裴樂,告訴他自己還要帶一個小兄弟過來,能不能一塊簽瞭。

由於事出突然,裴樂一開始還有點搞不清情況。閆紫境是個實在人,也懶得解釋太多,他直接就跟裴樂說,要麼把三個人一塊簽下,要麼就都不簽瞭,實在不行,把自己的工資分一些給澤元也可以。

話說到這個份上,裴樂自然也懂瞭,他告訴閆紫境別擔心工資的問題,這事就這麼定瞭。就這樣,澤元便搭上瞭兩位前輩的順風車,正式入職瞭香蕉計劃。

簽約那天,閆紫境與米勒很快就走完瞭流程,而澤元這邊因為是臨時起意,事先沒有準備合同,幾乎所有的文件是當場現擬的。當時閆紫境笑著跟裴樂說:“這波買賣你絕對不虧,我們三個人簽下來,以後就相當於拿下瞭LPL解說席上的半壁江山。”

10

簽約香蕉以後,澤元的工作與生活開始逐漸穩定下來。從最初的成語解說、樸澤元,再到最近的澤元大校,他在LPL的四年時間裡,積累瞭兩百餘萬的微博粉絲,逐漸成長為LPL解說席上的頭部流量。

伴隨著如今事業的上升,以及未來傢庭和生活的需要,他最近剛在上海買下一套房,開始操心起裝修的事。上海,這個曾經讓他舉步維艱的地方,如今成瞭他的第二故鄉。

澤元大校——因毒奶更甚於肯德基KI上校而得名

雖然鮮明的個性偶爾還是會在網上給他帶來一些爭議,可是與過去的那些日子相比,現在所面臨的問題隻能算得上是小風小浪。時至今日,他依然會懷念那段艱苦的日子,那些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們,其間每個細節都歷歷在目。

澤元的遊戲收藏

與澤元交流的過程中,我能很明顯的感覺他是個隨性又享受生活的人。關於未來,澤元沒有什麼高談闊論,他理想中的自己能擁有三到四套房,當個包租公,每天喝茶、吃飯、健身、玩遊戲,第二天繼續。

“真的沒有什麼詩和遠方,如果可以,就讓我一直茍且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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