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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寫 | 與凱魯亞克漸遠,高虎的痛仰搖滾成長記

上周六,第四期《樂隊的夏天》裡,痛仰樂隊改編的王菲《我願意》一曲引發爭議。關於這個表演一方認為“松散,甚至有些無聊”,另一方則認為“細節有巧思,鐵漢柔情”。過後,痛仰樂隊在

上周六,第四期《樂隊的夏天》裡,痛仰樂隊改編的王菲《我願意》一曲引發爭議。關於這個表演一方認為“松散,甚至有些無聊”,另一方則認為“細節有巧思,鐵漢柔情”。

過後,痛仰樂隊在微博上回應,選曲並未想太多,參加節目給自己的身份定位是“橋”,希望跨越重重障礙,溝通大眾與搖滾樂,連接搖滾樂的過去與現在。

今日,也不妨一同前往過去,回顧高虎與痛仰樂隊的成長,也再看能否對搖滾樂的現在有更多理解。

1942年,法國移民的兒子傑克·凱魯亞克(Jack Kerouac)屢犯軍紀,被海軍以“精神病”為由開除,凱魯亞克黯然離開。2007年,凱魯亞克的中國追隨者、搖滾樂隊痛仰的主唱高虎受抑鬱癥困擾,音樂和人生都陷入崩潰邊緣。

凱魯亞克和高虎都有過美好的童年,成天在山野河畔間遊蕩,成年後凱魯亞克深受傑克.倫敦的影響,決心當一個孤獨的冒險傢。成年後高虎著迷於上世紀60年代搖滾嬉皮音樂,發誓要做一名浪子樂手。

1969年,高虎的精神偶像、“垮掉之王”凱魯亞克死於酗酒,終年47歲,他一生都在路上尋找信仰,自贖之路始終伴隨吸毒、縱性、苦悶與感傷。2008年,高虎走出抑鬱,唱出瞭:“再見傑克,再見凱魯亞克。”上一張專輯裡幼童哪吒舉刀自刎的封面圖片此時換成瞭成人哪吒雙手合十的畫面。

高虎在2014年發的新專輯《願愛無憂》中寫道:“沒有一個人天生是叛逆的。” 高虎與凱魯亞克式抑鬱憤懣的人生漸行漸遠,手臂上的刺青如是:“Live,Travel,Adventure,Bless and Don’t be sorry,即生活、旅行、冒險、感恩、不悔。”2015年,痛仰樂隊選擇手握雄厚資本的摩登天空,超過千萬元的簽約費讓業界振奮。搖滾樂隊什麼時候這麼值錢瞭?痛仰這些年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自尊爆炸、渴望燃燒

崔健被公認為搖滾第一代,影響瞭整整幾代人,但第二代搖滾老炮兒黑豹樂隊才是高虎的音樂青春啟蒙導師。那時候的少年高虎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被媒體稱為中國搖滾第三代領軍人物之一,也不會想到玩搖滾要經歷如此漫長的窘困。

高虎江蘇人,長於新疆,身高不到1米7,體重目測不到100斤,不吃肉。他喜歡穿黑白灰T恤和寬大透氣的純棉褲子。閃亮的黑眼珠隱在墨鏡後面,鼻子挺、嘴唇薄,面龐線條柔和,左右手腕帶著來自福建和麗江的老銀飾品。高虎具有一名搖滾樂隊主唱的冷酷,但他在和別人面對面相處時,態度溫和、肢體語言豐富,微笑中又帶瞭三分60年代嬉皮士目下無塵的嗤態。

高虎1984年離開新疆,時隔23年後才再度回鄉,在新疆的酒桌上,高虎和一幫朋友彈唱,唱著唱著高虎哭瞭。不久前,高虎失去瞭心愛的姑娘,跟瞭他最久的痛仰老人張靜突然宣佈離開樂隊。告別天山和舊工廠,高虎搭瞭一輛油罐車去瞭西藏,顛簸3天4夜,沿途隻有無盡的山、夜和孤獨,路上還遇到瞭沙暴。跳上車、跳下車,不斷重復,帶著骯臟的衣物和千瘡百孔的心,高虎接著又獨自去瞭尼泊爾和雲南。

“在新疆我學習好,經常是三好生。我性格好強和傢庭教育有很大關系。”高虎小時候考完試緊接著就挨揍是傢常便飯。高虎媽媽是水泥廠的化驗員,爸爸是發電廠管維修的工程師,即使高虎考瞭89分,如果有別的同學考瞭90分,爸爸也一定會暴揍一頓。這讓高虎從小對考試特別有陰影,他的叛逆期也來得比別人早得多,在天山腳下,他學會瞭大口吸煙。

在新疆快樂的時間多,但父母所在的工廠光景日漸慘淡。1984年高虎一傢遷回江蘇。少年告別瞭小夥伴們,第一次嘗到“異鄉”的孤獨,吳儂軟語高虎聽不懂,江蘇和新疆的教育體制及教育方式差距大。高虎不適應,學習成績迅速下滑,本該升初三,父母為瞭讓他上重點中學留級繼續讀初二,傷瞭自尊他便徹底“自暴自棄”瞭,考試作弊、糾結一幫小夥伴去撬老師辦公室門把考卷上的“6”改成“8”。

中年高虎對少年那段記憶有點混亂瞭,到底在新疆還是在江蘇學會作弊撒謊胡作非為的小聰明說半天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學時代的高虎內心對成人世界充滿鄙視和不屑,皮膚下的血液隨時隨地都會沸騰。“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裝作正派面帶笑容!”黑豹的音樂描寫社會虛偽的一面,一下子擊中瞭高虎,成為高虎搖滾樂的青春啟蒙。

高虎徹底被這種有力量的音樂迷住瞭,他特意去南京買槍花的磁帶、《音響世界》和《音樂天堂》雜志,聽華語的黑豹、唐朝和Beyond。 高虎父母還給他安排上過班,少有人知高虎曾做過電工儀表,工作評分中領導的評價是:“該生對領導有抵觸情緒。”

三個月後,工廠爆炸炸死瞭人,他就去瞭深圳,“各種上當受騙”,但在那裡迷上瞭金屬和垃圾搖滾,老牌重金屬搖滾樂隊Motley Crue和上世紀80年代末最出色的重金屬樂隊Extreme的音樂高虎都聽得如癡如醉。直到有一天看到北京一個叫迷笛音樂學校在招生,當時兩年有長期班瞭。1997年,高虎獨自來到迷笛開始瞭搖滾音樂生涯。

來京第二天,高虎認識瞭後來的老夥計、痛仰樂隊的貝斯手張靜。那時張靜和他抱著同樣的熱血夢想來迷笛學吉他,兩人一見如故,成為穿一條褲衩的兄弟,兩人扛過瞭痛仰十多年吃瞭上頓沒下頓的艱難歲月。當時為組樂隊,張靜從吉他改練貝斯,1999年,痛苦的信仰樂隊正式成立。

同年,同為新聲代搖滾樂隊的清醒樂隊主唱沈黎暉成立摩登天空廠牌,成立之初是為瞭服務清醒樂隊自己,但摩登天空逐漸發展成為國內最大的獨立音樂廠牌,時至今日沈主唱變身為沈老板,但有意思的是,據高虎所言,在今年簽約摩登天空之前,他和沈黎暉無半分私交。

世紀之交,中國第三代搖滾樂的中堅力量們批量從迷笛畢業,他們盤踞在迷笛音樂學校東北方向、一個在北京地圖上幾乎找不到的小村子——樹村,繼續玩自己的烏托邦音樂。樹村裡走出瞭“痛仰”、“夜叉”、“舌頭”、“木馬”、“病蛹”、“聲音碎片”等一大批搖滾樂隊,雖然窮困潦倒,但大傢很抱團,高虎稱:“是精神上的億萬富豪”。

2003年,樹村拆遷,痛仰搬到新的聚集地霍營繼續窘迫的搖滾生涯,2007年,霍營改造,眾多樂隊不得不離開,高虎的出租屋轉移到瞭通州。這是一個時代的結束,也是一個時代的開始。痛仰一曲“西湖”宣告轉型,一大批民謠小清新歌手開始崛起,往日的“烏托邦”據點已變身高樓大廈,差點被“窮困”廢瞭的第三代搖滾樂隊終熬過寒冬,獨立音樂的商業化前所未有,迎來瞭一個新的時代。

低谷後做瞭“重型音樂的叛徒”

“早期樂隊成員分分合合,主要是生活上的原因。鼓手、吉他手都變動過,鼓手和吉他手和別的樂隊有時互相串著用,包括夜叉樂隊給我們打過鼓,我們的吉他手以前是夜叉的吉他手。”

住在樹村的痛仰窮困潦倒,以硬核搖滾成名的痛仰樂隊挑戰才剛剛開始。那時一場演出可能分下來連打車的錢都不夠,即便窮困如此,勤奮的高虎沉醉在音樂的世界裡,他要求隊員每天聽音、練耳,熟悉彈琴的技巧和方式。為把樂隊打造到最好的狀態,高虎經常顯得“不近人情”。例如,曾在過年時高虎不讓小夥伴們回傢,自顧自地說:“在別人都去玩的時候,我們去把歌做出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實際上有點挑戰人性。

還有一件事也讓成員們“崩潰”,為瞭磨練團隊意志,高虎提出“冬天晨練”,拉著一幫玩搖滾的早起鍛煉也隻有高虎能想得出來瞭。“大冬天的我早上帶著大夥在樹村跑步,有時候還下著大雪。”高虎興致勃勃地在前面帶隊,大傢夥睡眼惺忪、搖頭晃腦的跟著跑,但心裡早開罵瞭,“這哥們瘋瞭吧?”

“我時間觀念強,樂隊排練遲到瞭我會發火。那會兒大傢住在一起特別近,不像現在你說公共交通影響的,你走路也就五分鐘到排練室!你遲到,那你定鬧鐘!一個鬧鐘不行來兩個鬧鐘行不行?” 高虎回憶說他那時候太專制瞭。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簡單重復的旋律和歌詞,吉他暴戾的轟轟轟,2001年9月,“痛苦的信仰”發行首張專輯《這是個問題》展現出瞭睥睨眾生的光彩。

“hua,hua……”“ca,ca,ca……”在聊到金屬搖滾時,高虎伸手在半空重重地劃撥瞭幾下,他握起自己的拳頭放到胸前,說到兩個字:“力量”!高虎彼時喜歡硬核內心堅硬有力的感覺,這是一種對信念的堅持。也因此有瞭《這是個問題》裡那句帶著思考的問話——“你的熱血哪去瞭?你的熱血哪去瞭?”

2001年,首張專輯“這是個問題”獲得中國搖滾樂權威雜志“通俗歌曲”當年度十大最佳唱片,樂隊則被評為最佳硬搖滾樂隊。2006年2月,痛仰獨立發行的EP《不》裡:“要相信規矩(不),要相信經驗(不),要相信貴賤(不)……”這張以說唱搖滾和硬金核為主的專輯搖滾范兒特別“足”,進一步奠定瞭痛仰的地位。

《不》2月上市,本來不應該隻是一張EP,錄音隻做出來一半的歌,但痛仰早就計劃要啟動50座城市的巡演,也就作罷。2月28日,他們開著一輛破金杯在三個半月的時間裡一共去瞭51個城市,當時七八個人擠在一輛車裡,臭汗味彌漫在整個車廂,除瞭座位其它地方塞滿瞭樂器、行李、唱片、T恤等雜亂物品。用高虎的話說:“腳都沒地方放都是蜷著的!”

痛仰第一場去瞭四線城市重慶涪陵,8點鐘演出都要開始瞭,包括酒吧老板在內也隻有6、7個人,“怎麼演?”涪陵這座江邊小城的老板一個月在體制內工作一個月也就掙2000塊,但是喜歡搖滾樂把錢都投酒吧裡瞭。人少也得演得痛快,那時這位酒吧老板對搖滾樂的認可和尊重讓高虎十分感動。

張靜曾經日記中提到過,這一次巡演大部分的時間花費在路上,本來要走5個小時的路程結果卻走瞭13個小時,樂隊也因此經歷瞭很多從來沒有經歷的事情,看到瞭別人沒有見過的風景。他們曾經看到過一座山的樹全被砍掉,他們曾經被村裡的大爺問照相機是什麼東西,也見到像花一樣美的風景,才有瞭如今經典的歌曲《公路之歌》、《西湖》和《安陽》。

巡演結束後,怕什麼來什麼的墨菲定律應驗瞭。2007年樂隊發展陷入低谷中的低谷,沒事業沒錢,生活的壓力和父母的擔憂一直是樂隊中每個成員面對的問題,以前年輕,但年過三十的痛仰們開始扛不住瞭。高虎談瞭8年的女朋友提出瞭要結婚,而高虎在音樂和傢庭中選擇瞭音樂,女朋友失望離開。畢業後一直沒找過工作,跟著高虎的痛仰老人、貝斯手張靜宣佈自己要離開。

高虎來瞭一場“孤獨者的旅行”,回北京後和外界幾乎斷瞭聯系,如果在街上碰到曾經熟悉的朋友,他也能避則避,被問到為何不聯系時,高虎無話可說,那時他甚至覺得和熟人點頭打個招呼都沒必要瞭。

呆在通州出租屋裡,高虎幹什麼都提不起勁,唯一陪伴他的是各種音樂。也正是在這時高虎接觸瞭鮑勃.馬利的音樂,他感受到雷鬼音樂裡溫暖的力量,也正是這些音樂,把高虎從瀕臨崩潰的精神狀態裡拽瞭出來。“那段時間我反復問自己,為什麼來北京?當時來北京背著軍用背包和吉他簡簡單單為瞭音樂就來瞭,為什麼不堅持呢?”

2008年春節期間,他一個人靜靜呆著過年,隻給母親打瞭一個“報喜不報憂”的電話,抱著吉他和幾十本這些年積累的音樂素材,創作出瞭那張不太被早期樂迷接受的新專輯《不要停止我的音樂》。這張專輯風格大變,音樂裡沒有瞭吶喊、質問、批判,平和之中多瞭溫暖和愛,這種轉變曾招來樂迷們的罵聲,高虎也自嘲:“我們是重型音樂的叛徒”。

搖滾是愛、和平、理解和寬容

2008年春節後,痛仰樂隊重新回到正軌,當年的國慶前夕,新專輯《不要停止我的音樂》正式發行,上市演出一結束,高虎就搬去瞭雲南。

當時有媒體寫瞭一段耐人尋味的細節:高虎似乎不願支出從星光現場“打的”回通州暫住地的這筆花銷,最後他搭朋友的順風車回瞭傢——事實上他對這套房子的租住能力也近枯竭。高虎說:“我從開始做樂隊到今天,一直都是在靠朋友、傢人的接濟。這個現實短期內還改變不瞭,我告訴自己再也不能向親戚朋友去張口要瞭。所以我要去雲南,借機安靜安靜,整理一下我的新歌。”

此後兩年,高虎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雲南大理,閑得扯淡的日子,高虎創作分別推出瞭不插電現場錄音《改變你的生活》和EP《盛開》,2014年的新專輯《願愛無憂》就是在大理籌備出來再到北京錄制的。

2009年,高虎回瞭一趟傢,他爸說:“虎子,不管你結不結婚,你得有一個孩子。”高虎玩音樂這麼多年,對傢庭早沒概念瞭。高虎父母承諾說給帶孩子,高虎一想,行,得生一個屬虎的孩子!順理成章的,高虎有瞭自己的傢庭,也有瞭一個屬虎的小妞。

高虎的生活開始充滿瞭人間煙火,畫風已質變。比如,他給孩子聽他認為好的音樂,孩子外婆給虎妞聽鳳凰傳奇小蘋果,看動畫片高虎覺得《熊出沒》太Low,帶孩子看迪斯尼的經典動畫電影,孩子在傢裡學媽媽化妝,喜歡公主系列的動畫片,高虎漸漸都能接受,“行,可以”……

“孩子是我最好的老師,以前對我來說傢是父母的傢,後來有瞭自己的傢,以前你從沒想到過的事情現在你要去承擔。”聊起虎妞,高虎眼神裡綻放出不一樣的光彩,這個大男人矯情地抱怨孩子太皮瞭,他想象中女孩會特別安靜特別好帶,但他又說比起張靜傢的兒子,虎妞要好多瞭。

2014年愚人節,痛仰開玩笑說要簽約摩登天空瞭,2015年,消息成真,痛仰以往日難以想象的千萬身價簽約。痛仰樂隊的“搖滾巴士”全國劇場巡演也作為摩登天空重點項目開啟,這既完成瞭摩登天空創始人沈黎暉落魄時吹過的“牛逼”,又滿足瞭痛仰曾經的夢想。

為什麼選擇瞭做劇場巡演?摩登天空劇場巡演的負責人分析,目前中國Livehouse和音樂節之間的觀眾規模差別特別大,處於數百和數萬人之間,缺乏過渡地帶,音樂節畢竟頻次低一些。對於痛仰這一類成名已久的樂隊來說,需要劇場這麼一個數千人的演出過渡,即提高瞭音樂人的票房收入,又能增多音樂人的粉絲以及面向互聯網提供的音樂內容。

對於高虎來說,經過太多反思、自省和承認不完美之後,他收起瞭年輕時高傲專制自我,在樂隊的管理上也學會瞭“民主基礎上的集中”這種更隱蔽的專制,不會出現不打招呼就發指令這種事情。

在音樂財經問到會不會擔心樂隊再度發生爭吵後解散的情況,高虎說會擔心,但是有信心處理,他說:“路是讓出來的,不是爭出來的。因為我們都經歷過這樣的沖突,重要的是在爭吵過程當中解決這個問題,去消化去理解它存在的原因。”這大概也是痛仰比起其他樂隊,多年來成員十分穩定的原因。

“田然內向,宋捷也是,在團隊裡是沙僧,但宋捷他有時能表達自己,大偉是一個熱心腸的吃貨,喜歡張羅。張靜就更熱瞭,人與人之間的很多東西他可以去溝通,非常細致,巨蟹座,人緣也非常好。”

高虎決定繼續走音樂這條路的時候,給樂隊定過一個目標,希望樂隊從2007年開始,再走二十年甚至更久。“搖滾樂裡面有一個精神是說憤怒,但憤怒隻是搖滾其中表達的一種。搖滾樂它有更寬的概念,就是愛、和平、理解和寬容。”

高虎對音樂的野心已不局限於搖滾,他希望在世界舞臺上有所作為。“樂隊牛逼不牛逼不重要,但是說在這個星球上,別人一看這是一個東方人,一個中國人的樂隊,覺得還不錯,不掉鏈子,那我覺得就OK瞭!”

面對贊美和批評,高虎都淡然處之,他既不希望被樹為“標桿”扛起大旗,也不認為批評得有理。他希望樂隊擁有屬於痛仰自己的節奏和內核,去嘗試更多的音樂風格,“有一天大傢無法界定我們的時候,或者有一天聽到另外一個樂隊的時候,說挺像痛仰的,我們做的就是這個,叫痛仰搖滾。”

現在高虎對找到傳統文化的脈絡,再和搖滾結合起來更感興趣。“既然生在這塊土壤,就讓要別人看到這就是一個真正的東方人做出來的音樂。”去年《願愛無憂》專輯發佈時,曾有樂評人痛心疾首:“這是一張旅遊音樂專輯”、“已經變成瞭一個合傢歡組合”,高虎則回應:“20年後人們才能真正聽懂願愛無憂裡表達的東西。”

高虎曾對塵土生活不屑一顧,渴望燃燒但現實中窮困如影隨形。現在的高虎平和、寬容、自認海納百川,生活富足無憂,他與凱魯亞克唯一剩下的相似之處,或許是高虎曾推崇西方文化,現在卻在研究古老的東方宗教,而凱魯亞克那短暫的人生中,一直熱衷於研究東方佛教和禪宗思想。

商業化將不斷侵染音樂這是大勢,高虎能否保持源源不斷的創造力,堅守初心,再登一個臺階?對於痛仰這支曾經玩過硬核、說唱搖滾、窮困潦倒如今商業化轉型十分成功的樂隊來說,可能我們討論的基礎依然是:他的商業是否足夠持續成功?再直白一點,或許是和摩登天空的合約到期後,痛仰的“轉會費”乃至“續簽費”是否能再創一個高度?

攝影:喬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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