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來“還債”的。

2022年一整年，除瞭一篇《一文讀懂綠色債券》，幾乎沒有推送關於債券類的文章。

一直說要寫寫永續債，終於，把坑填瞭。

老規矩，先看定義。

以前在大學讀書時，很不喜歡老師講定義，

總覺得“定義”，是個無聊且無效的環節，解釋完定義後仍一頭霧水。

而大傢有沒有想過，

為什麼所有的課本無一例外地先介紹定義，

說白瞭，定義很重要，它是最能界定事物之間存在本質區別的文字。

隻是，我們沒有學會如何去學習“定義”。

學習定義，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找關鍵詞，找主謂賓。

這是我在網絡上找的一段關於永續債的定義。

這個定義很不錯，來源於2019年財政部、稅務總局《關於永續債企業所得稅政策問題的公告》。

首先，找主謂賓，

永續債指依照法定程序發行、附贖回（續期）選擇權或無明確到期日的債券。

這是永續債的核心特點：永續債是沒有明確到期日或期限非常長的債券。

其次，找關鍵詞，

永續債包括可續期企業債、可續期公司債、永續債務融資工具（含永續票據）、無固定期限資本債券等。

永續債和綠色債一樣，都是概念類的一種債券。

可以是永續企業債，永續公司債，也可以是永續債務融資工具。

企業債歸國傢發改委管，公司債歸證監會管，債務融資工具歸交易商協會管，

所以就有瞭前面的“永續債指經國傢發展改革委員會、中國人民銀行、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核準，或經中國銀行間市場交易商協會註冊、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授權的證券自律組織備案，……”

需要註意的是，2020年後，公司債和企業債都已經開始實行註冊制瞭，不再核準，這裡在腦袋裡更新下即可。

之前在介紹綠色債券提過：

“去理解綠色債券，我們抓住四個核心要素：

募集資金用途、綠色評估認證、募集資金管理、後續信息披露。”

同樣，去理解永續債，我們也抓住四個核心要素：

期限與贖回權、資金用途、利率跳升機制、遞延支付利息條款。

期限與贖回權

永續債理論上是沒有期限的債券，可以永久存續。

如果一傢企業真要發行一個永久存續的債券，其實對企業（發行人）、對投資人，都有一定的挑戰。

企業有永久的付息壓力，投資人永久持有債券，占用資金且不容易變現，

因此在實踐中，為瞭成功發行，企業在發行時都會有一個含權的設計，

即每到一個3年或5年都給企業一個贖回權或者投資人的回售權。

因為含權，永續債的期限就會寫成3+N或5+N。

對於企業而言，更多地會給企業自己一個贖回權，而不是給投資人回售權。

為什麼不願意給投資人賦予回售權？

這就回歸到企業為什麼要發行永續債。

企業融資，有股權融資和債權融資兩條路；

債權融資相對於股權融資，容易些，但越借越多，會增加企業的資產負債率，

隨著資產負債率的變高，潛在的償還風險變高，銀行繼續借款的意願就會變低，同時資金成本就會變高；

這時候，企業就會更多地願意通過股權融資，股權融資增加瞭所有者權益，

融瞭資，還能一定程度上降低資產負債率。

可是股權融資難度高，

這時候，有瞭永續債，通過發行債券的方式去融資，且在符合一定條件下可以計入所有者權益。

企業就有意願通過永續債去融資。

那好，發行的永續債，什麼情況下可以計入所有者權益，什麼情況下計入負債。

這就要根據《企業會計準則第22號——金融工具確認和計量》和《企業會計準則第37號——金融工具列報》來進行區分。

我們不去具體分析會計準則，

簡單來說，就是設置含權來影響會計入賬，

要想計入所有者權益，隻能設置企業的贖回權，不能附帶投資人的回售權。

投資人有瞭回售權，那麼就有能力控制企業的還本付息，一旦能夠被他人控制還本付息，那就有瞭債務屬性，不能計入所有者權益；

如果僅有企業的贖回權，自主權都在企業自身，投資人對這隻債券的期限和還本付息均沒有任何影響力和把控力，

一切企業自己說瞭算，那麼就可以計入所有者權益。

如果同時設置瞭企業的贖回權和投資人的回售權呢？

依據上面的分析，小夥伴們應該可以自信的回答出來。

看一下實務中贖回權的描述：

好，那有瞭這麼好的融資工具，企業是不是可以想發多少就發多少？

以前我們的公募債券產品會受到“待償還餘額不得超過凈資產的40%”的限制，當然，這個限制條件已經成為歷史瞭。

現在所有的債券沒有任何的規模限制，但也不是說可以無限地去融資，而是要遵循合理適度的原則。

永續債也要有一個合理的控制，要看企業的償還能力，及時贖回的意願情況。

特別是對於財務實力一般的企業，如果要發行永續債，整個資本市場會對做出一個自我的判斷和選擇，這傢企業值不值得我持有，綜合判斷風險後才會做買入動作。

資金用途

之前我們講過債券主要有三種用途：補充營運資金、償還借款以及項目建設；

短期限的債券主要用於補充營運資金和償還借款；比如短期融資券、超短期融資券；

長期限的債券可以用於補充營運資金、償還借款和項目建設；比如中期票據等。

在債券市場，短期限和長期限的區分主要是1年以下和1年以上。

永續債本身就是一種長期限的債，因此可以用於三種用途。

同時，因為永續債理論上可以無期限且含權，嚴格意義上不完全屬於債務性的資金。因此在符合一定的條件下可以作為項目資本金，用於項目資本金的50%。

一般類的債券是不允許用於項目資本金的，這是永續債的一個特點。

好，為什麼是項目資本金的50%，而不能是60%呢？

這個問題我在《關於政策性金融工具，把它搞明白瞭》裡解釋過，

項目資本金不得是債務性資金，但

“通過發行金融工具等方式籌措的各類資金，可以認定為投資項目資本金，但不得超過資本金總額的50%。”

所以，大傢把底層的基礎知識掌握透瞭以後，才能真正地靈活運用。

未來，國傢再創新一些新的金融工具或含權類的債券，可以用於項目資本金，

你都不用刻意去看規定，也能知道一定是隻能用於項目資本金的50%，甚至低於50%。

除非，國傢要修訂資本金制度。

利率跳升機制

前面我們提到，企業為瞭能使永續債計入所有者權益，通常會設置發行人的贖回權，而不會設置投資人的回售權。

贖回權是一種權利，不是一種義務。也就是說企業可以在3年後、5年後不贖回，

那企業一旦決定不贖回，投資人隻有被動繼續持有的份。

這種含權的設置，對投資人會很不公平，

因此，永續債會同時設置利率跳升機制。

如果發行人不行使贖回權，則從第N個計息年度開始，提高票面利率。

這個是對投資人有利的條款，其實也是為瞭平衡發行人和投資人雙方的利益。

在實踐中，通常跳升利率會比較高，300bp，也就是原來的利率加上3%。

看看實務中的描述：

跳升利率設置得比較高，其實也是給投資人一個預期，預期到瞭第一個3年後或者5年後，企業會行使贖回權。

作為發行人來說，要跳升3%的利率，還不如結束瞭這一期，而重新再發一期。所以，投資人就會有一個3年或5年後到期的預期。

遞延支付利息條款

關於永續債，最後一個特點就是遞延支付利息條款。

我們說，什麼是債券？

要按照約定還本付息，一天都不得耽誤。隻要沒有在規定的付息日付息，就算違約瞭，沒有商量的餘地。

但永續債可以設置一個延期支付的條款。發行人可自行選擇將當期利息推遲至下一個付息日支付。

看看實務中的描述：

為什麼永續債可以設置遞延支付利息條款？

因為它可以計入所有者權益。

如果永續債不能遞延支付利息，那麼企業就得按照約定在某一天一定要付利息。

在規定的時間一定要付利息，是不是相當於屬於債務性資金的特征；

為瞭更好地匹配永續債可以計入所有者權益的特點，

賦予企業自主決定什麼時候付利息，要不要按時付利息，給與企業自主的空間。

雖然遞延支付利息條款，對於企業而言，可以靈活安排還本付息的資金，但對於投資人而言，則是一個潛在的風險點。

我們國傢的債券種類很多，所以對於各類債券的學習一定要學會抓重點，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好，永續債就說到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