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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億網友關註的4位美食博主,會覺得這份職業幸福嗎?

於謙侃火燒,蔡瀾提菜籃,汪曾祺寫鴨蛋,陳曉卿拍舌尖……提到這些人名和作品,你腦海裡是不是已經浮現出各種美味佳肴的特寫鏡頭?“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瞭。”議論美食

於謙侃火燒,蔡瀾提菜籃,汪曾祺寫鴨蛋,陳曉卿拍舌尖……提到這些人名和作品,你腦海裡是不是已經浮現出各種美味佳肴的特寫鏡頭?

“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瞭。”

議論美食,向來是人們極關心、極熱衷的事兒,可要真正被視作一位懂飲食的人,或多或少都得有點真本事、真閱歷在身上。從美食傢、美食專欄作傢掌握絕對話語權的時代,到所謂人人皆是美食博主的當下,圍繞著美食的內容創作正發生著一些微妙的變化。

本期人物圈,一築一事邀請到四位美食內容創作者Amanda(《曼食慢語》作者)、薑老刀(《日食記》導演)、Jocelyn Chen(TastyTrip創始人)、韋嗯Wayne(“造洋飯書”作者),聊聊他們如何組構自己對於美食的理解。

他們當中,有人把寫餐廳當作興趣愛好,可寫著寫著就成瞭知名美食博主;有人靠吃獲得瞭強大的主廚和餐廳人脈,在國內開辟瞭一條專寫世界各地名廚名餐廳的道路;有人在視頻領域堅持創作數年,或學術派或治愈派地延展討論食物的方式,並在全網收獲百萬粉絲。人人可以談論美食,但不是人人都有做美食博主的毅力。

千千萬萬個人正在把曾經由美食傢“把持”的話語權平分,但真要把這件事當主業,四位都不約而同給出瞭相近的答案:想做美食博主,至少得讓你的興趣壓過你的惰性。

*人物排名以姓名拼音為序

Amanda:

美食內容的創作門檻不低,

不斷學習在哪兒都非常重要。

Amanda

《曼食慢語》、《曼達小館》作者

從6、7歲第一次主動下廚,到後來寫博客,再到拍視頻分享我烹飪中的經驗,我覺得我的核心沒有變過,都是基於個人興趣愛好出發。

我一直很強調,不要把下廚看作是一個傢務,或者是一件需要完成的事情,還是要抱著一種享受的態度去看待它。下廚本身是一個能夠舒緩人心情,釋放壓力並且享受生活的途徑,我很希望把這種理念傳達給我的觀眾。

圖片來源©曼食慢語

所以曼食慢語這個節目的內核,其實就是鼓勵大傢去享受下廚,通過傳授一些幫助大傢能更快速、更省力做出美味的小技巧,通過教授做菜的步驟,通過解釋成功和失敗的經驗和原理,通過傳播一些美食文化。

圖片來源©曼食慢語

很多細分的欄目其實就是基於我自己的生活經驗。比如年夜飯。

那時候我還在國外,要想自己去張羅一次年夜飯的話,我必須一個人從頭到尾地去規劃、實施,很辛苦,但在這個過程中很多工作也是有辦法變得更簡單和有趣的,我就把經驗和心得分享給大傢。

Amanda的年夜飯 / 圖片來源©曼食慢語

比如一周備菜系列。我回國後工作比較忙碌,想要保持自己比較健康的飲食習慣是比較困難的,我就會想辦法去簡化過程,讓大傢可以用比較少的時間去實現。

備菜系列 / 圖片來源©曼食慢語

那有人會覺得說,美食類內容創作的門檻比較低,我覺得這是還沒有入門的人的觀念。它就像圍城,站在場外的人看起來好像是個人都會做點飯、拍出來。但是仔細去想一想,它其實是一個很難持續的狀態。

每個人會做的菜是有限的,你不可能會做天下所有的菜。就算你會做,那這個菜品也不是無窮無盡的。任何領域都需要學習,不斷學習非常重要,而學習的源動力就來自於對這個領域有真切的興趣。它是相輔相成的。

Amanda做紅糖薑撞奶,是要查文獻的 / 圖片來源©曼食慢語

曼食慢語有一個比較特別的欄目“古人吃點啥”,純粹是因為我對飲食文化感興趣。長期海外留學的經驗給我的感受是,所有美食都是有歷史來源的,且確實是文化的一部分。

曼食慢語的“古人吃點啥”欄目 / 圖片來源©曼食慢語

我們經常說飲食文化,那這個文化到底在哪?就像我們的語言、文字,你是可以在歷史上很明確地找到它的記載,如何流傳,如何一步一步發展到今天的。那我們的飲食的來處呢?

比如一個我到現在還沒做成功的食物,叫黃雀鮓。我看到古籍裡有這麼一個故事,它怎麼描述一個知名貪官的貪,是說他在傢裡藏瞭幾百罐的黃雀鮓。太有意思瞭。

於是我去搜集各種資料,發現古人除瞭用酒曲,還用到瞭類似制作臭豆腐的生物發酵技術。反復嘗試以後,成果還是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所以最後這個選題沒拍出來。可能在未來某一天,我有瞭新的靈感,可能還會把它拍出來。

圖片來源©曼食慢語

這就是我的工作狀態:失敗不意味著浪費,嘗試不是奔著成功去,而是真的想要做這件事。

對我來說,美食博主不是“我是一個小學老師”這樣很明確的工作,而是我能夠尋找到自身最感興趣一個領域,並且能在這個領域去持續深耕很多年,再把我認為有趣的東西拿出來給大眾分享。

這些年,Amanda開始跨界研發廚具,上圖所示為Amanda研發的迷你小銅鍋和大馬士革主廚刀 / 圖片來源©曼食慢語

人都會有惰性,你一定會在某一天需要去戰勝它。如果不是真正有興趣的話,你的惰性一定會戰勝你的意志力。

薑老刀:

東方人對食物的情感,

還有更多角度可以表達。

薑老刀

罐頭場創始人、《日食記》導演

視頻裡的我,日常就是做一手好飯,養一手好貓好狗,有一個把花花草草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院子,有一個別人看起來覺得是理想生活的狀態。真實世界裡,薑老刀也可以做到這些,但我生命中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會用在去傳達這件事情本身上。

老刀傢的院子 / 圖片來源©罐頭場

十年前,我在不停轉行後,最終決定做視頻。比起美食博主,導演這個身份認定,是我覺得相對永恒的工作,隻是食物是我的創作主題。我覺得東方人對食物的情感,包括背後的文化、故事,還是有很多值得去表達的視角的。

日食記的日常:幹飯 / 圖片來源©罐頭場

日食記有一條主線是治愈,其中一類表達方式是將食物作為情感橋梁。我們有一個小劇場系列,10到20分鐘的劇情短片,中間沒有具體的做飯過程,就是受到李安“傢庭三部曲”的影響,用食物替代傾訴,最終達成互相之間的諒解,講述東方人那種難以言說的親情。

日食記的小劇場系列 / 圖片來源©罐頭場

我知道日食記有一點不溫不火的標簽,其實我也會不斷去問我的夥伴、同事,那種爆火的狀態是不是適用於我們,或者我們是不是羨慕那樣的狀態。

幾年前我們確實有機會可以做到這件事情,將日食記以個人化的網紅模式去運作,這樣更容易帶來最大化收益,但我想日食記的核心競爭力恰恰是去個人化的。

咖喱和蛋包飯 / 圖片來源©罐頭場

日食記應該是一個精神或者文化的標簽,一提到它,大傢腦海裡浮現的不應該是一張人臉,而是需要讓大傢感受到,我看瞭一萬集日食記,從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到有瞭孩子,它陪伴著我成長。我們是長期主義者。

老刀和蛋包飯 / 圖片來源©罐頭場

回想2013年剛開始那時候,日食記就是一個非常純粹、非常個人化的創作方式,兩個人花一天時間,一集可能就拍完瞭,晚上加班後期一下,第二天就上傳瞭。不管從鏡頭語言還是內容的嚴謹性來說,都還處於比較生澀的狀態,但或許恰恰是這種生澀,更容易去透露一些比較真誠的個人色彩。

圖片來源©罐頭場

現在來說,我們在盡量保證有一定個人化風格的基礎上,往更嚴謹、更系統化的方向去發展。比如我們現在采用編導分離的工作模式,會有好幾個導演負責不同的選題,但拍哪個選題的決定權會交給采編部門,因為畢竟我們是面向互聯網的內容。

日食記的小劇場系列 / 圖片來源©罐頭場

個人認同上講,我肯定更傾向於自己作為導演的身份。如果在罐頭場的薑老刀這個角色下,讓我選三樣無法丟棄的東西的話,真的和食物沒關系瞭:我會選攝影機、麥克風和電腦。

即便到瞭世界末日那天,當我需要教大傢做皮帶野菜湯時,我仍然需要用攝影機和麥克風記錄下來,然後用電腦剪輯好放給觀眾看。

Jocelyn Chen:

真要以美食評論為生,

還是得多自己花錢吃飯。

Jocelyn Chen

TastyTrip創始人、美食專欄作傢

在做美食專欄作傢之前,其實我是在半導體領域做市場調研報告的,完全不相關,所以餐廳的人脈都是我吃出來的。

前東傢的老板是美食愛好者,我一路跟著他們吃喝瞭七八年。十幾年前,我在國外出差,會一個人跑出去訂餐廳、吃飯,人傢廚師看到我就挺好奇,這個亞洲人在幹嘛,過來找我聊天,一來一往,一些廚師就認識十幾年瞭。

Jocelyn與壽司之神小野二郎 / 圖片來源©Jocelyn

那時候還會參加一些國外的美食團,能吃到一些難訂到的餐廳,這種形式的旅遊在臺灣地區也已經存在二十多年瞭。一方面,我覺得自己好像能比他們做得好,另一方面,確實感覺到同溫層的這些外企高管,存在和我一樣的吃的需求,因緣際會之下,就和朋友一起做瞭個東京米其林團。

數萬人民幣的價格,包含6傢極難訂到的餐廳和全程的講解,不含機票住宿,我本來想說賣不掉的話,就搭點錢讓朋友們來,但沒想到一小時就賣完瞭全部10個名額。

左右滑動查看更多 依次為Jocelyn與鬥牛犬餐廳El Bulli主廚Ferran Adrià、El Celler de Can RocaCon主廚Joan Roca、新榮記創始人張勇、今年的世界第一餐廳Geranium主廚Rasmus Kofoed(左)和侍酒師Søren Ledet(右)的合影 / 圖片來源©Jocelyn

開始做美食旅行這一行,有瞭Tasty Trip以後,我開始瞭美食評論的寫作,定位很明確:寫得深入,寫價格比較高的餐廳。

Jocelyn在今年的亞洲50最佳餐廳第一名Den / 圖片來源©Jocelyn

國內寫米其林餐廳的內容蠻有限的,很少專門寫國外餐廳,而且大部分訊息都是二手。既然那時候我有資源、人脈,有機會和能力去探訪全球的米其林,一手呈現菜品、環境、主廚風格,那我就想要輸出一些專業、真實的內容,而不想要給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Jocelyn與Noma主廚Rene Redzepi / 圖片來源©Jocelyn

因為一直在寫這方面的內容,很久之前也會有網友來罵我說,路有凍死骨。每個人都有專業,貢獻自己理解的東西就好,我輸出的美食內容是與我的專業內容相關的。

其實米其林這樣的榜單,對消費者來講不見得是好的榜單,但它一定是有意義的、能給餐廳帶來商業價值的榜單。

我沒辦法說一個榜單是好或不好,因為榜單的存在就是一個依據。不見得好吃,對有需求但沒空自己去篩選名單的人來說,隻是一個節省時間的方式。

Jocelyn正在采訪意大利三星主廚Niko Romito / 圖片來源©Jocelyn

全世界都一樣,國傢富強,精致的東西就會越做越多,民眾品嘗到的東西越多,眼界越開,嘴巴也會越來越刁。從我十幾年前搬到上海到現在,真的是看到瞭中餐館的日新月異,高級餐廳很愛面子,競爭都是食材導向,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變化。

我判斷哪些餐廳值得推薦,最看重的就是廚師如何運用食材。我不要破壞食材的廚師,也不要為瞭創新而創新的餐廳。國內大部分餐廳都沒有自己的主軸思想,廚師對自己也沒有信心,吃他們的菜你是可以看到很多其他餐廳的影子的。

在2022世界50餐廳頒獎典禮巧遇日本名廚川手寬康 / 圖片來源©Jocelyn

包括寫美食,美食評論最重要的能力和品質是去分辨東西的好壞,不能夠什麼東西都接受。

如果說你真的要以此為生,到一個評論傢的程度,你應該是要把一個店的歷史、方向市場、相關產業都瞭解過,更多面去瞭解為什麼會開出這樣一傢餐廳,做出的是這樣一些菜。而且要多花錢吃飯,自己花錢會痛,就會學習。

不過我覺得大傢也不要對傳統這件事過分在意瞭。所有的傳統都是走過瞭創新的過程,才變成傳統。

韋嗯Wayne:

美食博主最難的是,

讓喜歡高於輸出內容的痛苦。

韋嗯Wayne

“造洋飯書”作者

長達五六年的時間裡,其實我一直沒把經營“造洋飯書”當做我的全職,它甚至不算工作,隻是我在互聯網公司上班時的一個業餘愛好。

其實我有想過學廚,看過東京、新加坡、曼谷的料理學校,學費確實很貴,跟讀個MBA差不多,讀藍帶還要更貴,再加上傢裡人不支持,他們還是覺得廚師比起白領,是一個不是很體面的體力勞動者。

圖片來源©韋嗯Wayne

迂回作戰,畢業工作以後,我就拿著工資去那些米其林餐廳、fine dining,抱著學習的心態,一頓飯一兩千塊錢,比學廚便宜多瞭。餐廳那麼貴,我就想做個記錄,所以造洋飯書最開始其實是我的個人筆記,有我很強的個人喜好、個人色彩在裡面。

圖片來源©韋嗯Wayne

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要做職業博主,在我讀大學的時候,壓根還沒這個職業呢。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隻是覺得關於美食的內容都很好看。

當時我有兩個很喜歡的美食作傢。一個是殳俏,我覺得其實她寫的不是美食書,隻是美食像條線索一樣穿梭其中。一個是歐陽應霽,香港一位相較於蔡瀾更偏市井的美食傢,他的風格和現在的博主一模一樣,非常清爽明快,在他的文字中體現不出那種美食的強權。

圖片來源©韋嗯Wayne

媒介一直在變,但輸出美食內容的人一直都有。現在的時代,就是千千萬萬個人,把最早期像蔡瀾先生那樣的美食傢手中的“強權”給平分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個小領域,不再是北京、香港、上海的美食誰說瞭算,沒有,大傢都可以。

圖片來源©韋嗯Wayne

要說造洋飯書給大傢提供瞭什麼特別的內容的話,我想是「非必要」吧。韋嗯去吃的餐廳,是非必要去吃的,韋嗯做的菜,也是非必要去做的。

我一直覺得下廚其實是一件成本很高的事情,即便在沒有疫情的時候。我喜歡做飯,不是作為生存必備技能,而是把它當作健身、畫畫、插花一樣能帶來額外樂趣的愛好。

圖片來源©韋嗯Wayne

人過瞭25歲之後,想要得到一些新鮮感是很難的。我喜歡麥當勞,是因為我希望今天吃到的漢堡和我6歲時吃到的一樣好吃。而我去這些餐廳,是希望能從他們身上得到一些刺激、新鮮感。

美食博主其實很難說是一個工種,我想不到有什麼人是不喜歡美食的。難點在於有持續的輸出,你得讓你對美食的喜歡高於輸出內容的痛苦。

圖片來源©韋嗯Wayne

我也很難量化我評判一傢餐廳的標準,我從來不給哪個餐廳打分。我喜歡感覺到廚師在堅持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討得我的喜歡。當然我也不認為後者有任何錯。

怎麼說呢,希望以後能盡量保持這種“胡說八道”的狀態,畢竟我不是開餐廳的人,跟他們沒有利益關系,也不是真的廚師,可能就剛好卡在中間,提供一個半專業、半自由、半野生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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