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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戰役(十五):風雪陳官莊(上)

杜聿明不想按蔣介石的命令走,但他又不敢違背蔣介石,所以隻得在絕望中做出向東南方向攻擊的部署。令邱清泉兵團在青龍集東西地區展開,向濉溪口方向攻擊前進;李彌兵團在孫瓦房、張壽樓

杜聿明不想按蔣介石的命令走,但他又不敢違背蔣介石,所以隻得在絕望中做出向東南方向攻擊的部署。

令邱清泉兵團在青龍集東西地區展開,向濉溪口方向攻擊前進;李彌兵團在孫瓦房、張壽樓、袁圩地區占領陣地,掩護集團左側背;孫元良兵團在趙破樓、喜山集、張莊間地區占領陣地,掩護集團右側背。

而華東野戰軍發現杜聿明向東南突擊會合黃維兵團的企圖後,亦做出瞭針對性佈置:以譚震林、王建安指揮1、4、9、兩廣縱及冀魯豫軍區2個旅,由北向南向李石林地區猛烈攻擊,求楔入敵之縱深;以宋時輪、劉培善指揮3、10、魯中南縱,以韋國清、吉洛指揮2、8、11縱、采取東南、西南兩側夾擊,並佈置縱深阻擊陣地,堅決阻敵南逃。

打瞭兩天,邱清泉兵團在南線的進展十分緩慢,但兩側孫元良、李彌兩兵團都被揍的抬不起頭來,陣地頻頻丟失。

到12月6日,宋時輪、劉培善集團3縱攻擊高窯未果後與當面的敵軍形成對峙;10縱在5日將大村、固上陣地交接給2縱,6日又在魯樓等地完全擊退邱清泉兵團的進攻;魯中南縱隊在6日攻占高窯、王樓、王藥店後移至濉溪口休整。

韋國清、吉洛集團2縱於5日接替10縱28師防務後,在穆樓、李明莊、魏老窩一線與74軍、96軍對峙;8縱於6日前攻占瞭王花園、崔莊等地;11縱在永城東北地區,擔任二線阻擊任務。

譚震林、王建安集團1縱6日攻占諸廟、楊莊、馬樓;4縱6日攻下趙莊、前平莊、周集、任莊;9縱6日拿下瞭孟集地區;兩廣縱隊攻下王柳園;冀魯豫軍區部隊則於6日晚接替9縱27師在張嵩地區的防務。

至此,杜聿明集團被全部堵截在永城東北的陳官莊、青龍集、李石林地區。

一、突圍

12月6日,杜聿明、邱清泉、孫元良、李彌等人在李彌位於李石林的兵團部裡開會磋商下一步行動。

孫元良說:“我們攻擊進展遲緩,掩護陣地又處處被突破,再戰下去前途不樂觀,現在突圍尚有可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目前隻有當機立斷,才能拯救大軍。”

邱清泉表示同意並說道:“良公見解高明。”

杜聿明此時心情十分沉重,“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前幾天怎麼不按這句話來。“如果三天前大傢按這句話辦,就可以全師而歸,對得起老頭子瞭,今天做恐怕晚瞭。敵人重重包圍,能殺出一條血路還有希望,否則重武器丟光,分頭突圍,既違抗命令,又不能全師,有何面目見老頭子呢?”杜聿明這樣說到。

邱清泉、孫元良有些尷尬,但還是堅持突圍,李彌默不作聲。終究,這個決定還是要杜聿明來做。

許久,杜聿明說:“隻要大傢一致認為突圍可以成功,我就下命令。各兵團要偵察好突破點,重武器、車輛非到不得已時,不能丟掉,笨重物資可以先破壞。”下午3時散會,各兵團準備突圍。沒有具體的行進路線,各兵團最後在阜陽集中。

可是,這3個司令官回到指揮部開會後,又發生瞭不一樣的情況。

李彌回到兵團部開會,各軍長、師長表示時間太倉促,部隊脫離陣地都需要時間,馬上走不現實,最快也得等7日拂曉。如果邱清泉、孫元良要走,就讓他們先走。李彌隨即表示同意,暫不突圍瞭。邱清泉兵團的會剛開始開的死氣沉沉的,大傢聽到要拋棄重武器,都覺得這個兵團完瞭。74軍軍長邱維達趕到後,聽到這個計劃馬上就炸瞭:“你們怕死,想突圍逃跑,那是辦法嗎?為什麼不集中力量硬打出去?突圍有被各個消滅的危險,應該考慮這個不利的後果,我們74軍包打第一線!”邱清泉也考慮丟瞭重武器回去沒法交代,於是改變主意要暫緩突圍。

隻有孫元良可以不顧面子什麼亂七八糟的堅持要走。說起孫元良兵團,這個兵團的配置也很奇怪,41、47軍原屬川軍序列,99軍是被殲滅後重建的部隊。放棄鄭州後,孫元良兵團奉命加強津浦路的防禦,轉移過程中一直遭到中野陳毅、鄧小平率領的4個縱隊的追擊,而後99軍被調到蚌埠,歸劉汝明指揮,41、47軍則隨兵團來到徐州。經過徐州方向的作戰後,孫元良兵團的兩個軍其實已經沒多少部隊瞭,整個兵團也就是4萬人上下。在兵團部開會時,孫元良直接下命令向西突圍,集結地點在商丘的朱集,然後再到信陽,最後武漢會合。部署完瞭,孫元良就趕到47軍125師去瞭,這個師是快速縱隊,有戰車,突出去的概率大一些。為瞭防止杜聿明改變決心的命令發給16兵團,孫元良特意截斷所有電話線,命令電臺不準接受杜聿明指揮部的電報。

12月6日夜,月黑風高,孫元良兵團幾萬人在事先沒有偵察,也沒確定突圍路線的情況下,幾萬人成多路縱隊奔逃,很快,就全亂瞭套。在經過2兵團防區時,5軍200師直接向16兵團的官兵開火。經過交涉停火時,正面的華野8縱已經做好瞭戰鬥準備。當16兵團來到8縱陣地前時,我軍猛烈開火,16兵團的官兵亂成一團,在曠野中跑來跑去。孫元良混入亂軍之中,副參謀長熊順義帶著人就往回跑。

戰鬥過後,16兵團大部被殲,孫元良隻身逃脫,41軍軍長胡林聰、47軍軍長汪匣鋒等被俘,副參謀長熊順義收攏7000潰兵,被編入瞭2兵團74軍。

真·飛將軍

至此,在追堵、合圍並壓縮杜聿明集團的戰鬥中,我軍已經消滅瞭杜聿明集團1個兵團部,2個軍部,加上殲滅邱李兩兵團的部隊一共是27個整團約8萬人。杜聿明集團還剩下8個軍22個師約20萬人。

二、收緊

孫元良兵團突圍失敗後,杜聿明決心依舊按照蔣介石的命令,向東南方向攻擊前進,以期與黃維兵團會合。隨後,便每天以1個軍的兵力在重炮、坦克的火力支援下,輪番向東南方向突擊。

12月6日,邱清泉兵團70軍139師開始向魯樓進攻,打瞭兩天沒有進展。於是,邱清泉就把70軍96師也派上去,但還是攻不下。邱清泉再次增兵,命令70軍32師攻擊魯樓側翼的竇凹。一直打瞭一個星期,12月13日,邱清泉兵團終於占領竇凹,我軍隨即放棄魯樓陣地。14日我軍放棄李樓陣地,確守張莊、耿莊、後林園一線。同時,12縱攻進瞭陳閣、王林莊、吳樓等陣地。

南線邱清泉兵團進展不大,但其他兩個方向上,李彌兵團及邱清泉兵團之一部被解放軍打的節節後退。但很可惜的是,華野野司所希望的楔入敵軍內部,將敵軍分割包圍的場面卻一直沒有出現。

華野1縱的戰史中,對於這一段的作戰是這樣敘述的:“在攻擊手段上,我仍采取過去一般對村落的攻擊辦法,先炮擊,再爆破,最後是突擊,按此三步來攻。其實當時敵人已開始全部轉入村落四周之野外,已經不是過去一樣集中兵力固守村落的防禦,而是散開四周形成蜘蛛網式的防禦瞭。如仍采取過去的攻堅經驗,即不能取勝。具體表現:一是炮火使用,過去攻堅多用曲射,集中炮火打一點,可壓制敵人,掩護部隊前進。但現在敵人全部散開,隱蔽地堡交通壕內,那樣打法隻有浪費彈藥(3師攻高樓,發炮300餘發,隻見遺屍七八具,地堡無一損傷)。二是突擊與爆破分成兩個部分擔任,不適合當前攻擊。因敵已分散各工事中,幾包炸藥不能解決問題,如炸後突擊隊再上去,敵人反會封鎖爆破口。三是攻擊隊形,如仍采取集團隊形,爆炸一響後,即將部隊向內塞,企圖與敵進行縱深戰鬥,但敵主力不在村子上,這樣使用部隊結果傷亡反大,到處受敵地堡火力之殺傷,而不能取得勝利。必須采取小組動作,先求肅清地堡交通壕之敵,才能取得勝利,這些經驗都是從實戰中碰到釘子後體驗出來的。”

陳官莊戰役中的華野炮兵部隊

這是解放軍官方的檢查,但我認為,還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杜聿明撤離徐州之前,軍委的敵情通報依舊是杜聿明會向兩淮方向撤退,當然,這是國防部中的內線給的情報,沒理由不信。粟裕即使篤定杜聿明會從西側撤退,但還是得依軍委的意圖,將部隊主要部署在東南方向。這就造成瞭當各縱在徐州的前沿或偵察部隊發現徐州之敵向西南撤退後,華野各縱都需要一個反應時間來發起追擊。但是戰事緊急,不可能等太久,於是華野各部在追擊時采用的是能走一營就走一營,能走一團就走一團;加之杜聿明集團雖是撤退,也有混亂,但各軍戰鬥意志尚存,特別是2兵團,是真的再用“滾筒戰術”相互掩護撤退,導致戰鬥開始後,華野難於集中大部隊對正在運動中杜聿明集團進行分割包圍。

當然有人會說,你看遼西戰役林彪的東野不久把用“滾筒戰術”的廖耀湘9兵團給殲滅瞭嗎,然後如何如何的。廖耀湘一共才多少人哪,也就是10萬人;但杜聿明可是3個兵團加上剿總部隊和各種人員將近30萬人瞭。而且9兵團裡新1軍、新6軍這些部隊的主力師被陳誠分走瞭一些,戰鬥力可能沒有2兵團5軍、70軍、72軍和13兵團9軍高。而且廖耀湘有個49軍一開始就亂瞭,先頭部隊潰散之後,後面的也跟著潰散瞭。最主要的是廖耀湘的兵團部被端瞭,而且不是杜聿明在孟集那樣是自己人嚇唬自己人,是真被端瞭;然後廖耀湘用明語發命令,所以東野分割包圍廖耀湘兵團各部要容易一些。

當然,1縱戰史中後來總結的分組作戰一類的,早就讓林彪在東北玩出花瞭。

到12月14日之前,譚震林、王建安集團已經拿下瞭夏砦、魏樓、高樓、伍莊等地,逼近李彌在李石林的指揮部瞭。華野對於杜聿明集團的包圍正越來越緊。

三、圍而不打

上篇文章介紹雙堆集戰役時已經說過,當時中野、華野分瞭3個戰場作戰,而且每個戰場都感到兵力不足,總前委的幾位都知道,當務之急是先吃掉這3坨敵人中的1坨。杜聿明集團,還有快20萬人,不好打;劉汝明、李延年,主力看住杜聿明和黃維,南線的部隊擋住其北上,已是很吃力,更別提圍殲瞭,也不行。那麼隻有黃維,已經被中野揍瞭兩個多星期,兵力已經很少瞭,但是中野總兵力也不必黃維高多少,連打瞭兩個星期,消耗也很大。於是,12月11日,總前委命華野陳士榘率宋時輪、劉培善集團之華野3、兩廣縱隊南下加入圍殲黃維兵團的戰鬥中。

到12月15日,黃維兵團覆滅,蔣介石即命令劉汝明、李延年撤出淮海戰場,沒有人能救得瞭杜聿明瞭。

而此時,華野各部隊自11月初開始作戰以來,已經1個多月沒有休息。這連續作戰的1個月裡,先後在碾莊圩、徐東、徐南、蚌北作戰,幾個主力縱隊傷亡很大,連排幹部十分缺乏,急需一段時間整補。背面的平津戰場,東北野戰軍主力已經南下進行作戰。這樣,一是給中野、華野部隊整補的時間,二來不去刺激蔣介石讓他調平津部隊走海路南下。

中央軍委命令華野對杜聿明集團“隻作防禦,不作攻擊”,“兩星期內不做最後殲滅之部署”,華野“整個就現地態勢休息若幹天”。中野在圍殲黃維兵團的作戰中傷亡巨大,主力集結南線各要點整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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