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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若復見,山水總相逢

小的時候,我總是體弱多病,四處求醫。那時候的火車還都是最傳統的綠皮車,人流擁擠,能夠把人擠哭。還記得有一次去外地就診,因為人太多,媽媽先奮力擠上去之後,爸爸把我從窗戶裡塞進

小的時候,我總是體弱多病,四處求醫。

那時候的火車還都是最傳統的綠皮車,人流擁擠,能夠把人擠哭。

還記得有一次去外地就診,因為人太多,媽媽先奮力擠上去之後,爸爸把我從窗戶裡塞進去,烏泱泱的人頭,密集的人流湧動,仿佛下一秒就會把自己丟失。

他們總說我不會記得,因為那個時候我才三歲半,其實我是記得的,

那個時候小小的我,在人流面前,一種不由自主被推擠的恐懼。

長大後外出求學,開學的時候是媽媽送我過去的,那個時候綠皮車已經很少瞭,都已經成瞭紅色的快速列車。

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新鮮感,因為終於要離開傢出去上大學瞭,一路上心情激動而且充滿瞭期待。

那趟列車如今早已經停運,還記得那是早上四點出發,一直到下午四點十二個小時的旅途,而且總是晚點。

凌晨三點就從傢中趕往火車站,一路上從還未亮起的天空看到瞭傍晚的斜陽,雖然剛好有熟悉的學長在火車站接我,省去瞭很多麻煩,但是媽媽跟我仍然是累得不輕。

第一天晚上我和媽媽在宿舍狹小的床上擠瞭一夜。

第二天我送她走,上車的那一刻我看著她強忍著的紅眼框。

我從未離傢,不會做飯也不會洗衣服。

在他們心中總是嬌生慣養的獨生女,能夠安安穩穩讓自己度過一個學期,在別人傢孩子看來,司空平常的事情卻成瞭他們心中的擔憂。

多年後,我的孩子上瞭幼兒園,

當他從一開始的哭鬧,

到每天積極地跟著老師學習,

學會瞭自己好好地吃飯,

自己穿上他的小衣服,小鞋子,

每天在晚上還要跟我講一講他的好朋友的時候,

我才真正體會到那種感覺。

我並未留在外地,畢業後便歸傢,工作和婚姻按部就班,一切看起來水到渠成,生活順利。

我的朋友們亦各自擁有各自的生活。

我曾經很喜歡一句話,哪怕說這句話的人,某些方面上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人。

他說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這種渴望可能是每一個人內心中對於安穩生活最本能的渴望。

不要疲於奔命,不要日夜擔憂,吃飽穿暖,傢庭穩定,這就是大多數人心目中幸福的定義。

很久很久,我都不再遠行瞭。

婚後工作忙碌,從此便工作,生活,有瞭孩子之後的三年半,隻有沒辦法拒絕的出門開會,學習。

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我的生活其實已經開始轉彎。

隨手寫出的東西,成為瞭生活方式改變的契機,一切看起來莫名其妙,現在細細想來,原來就好像列車的另外一條軌道,不知不覺中,我走上瞭另外一條路。

人是一個矛盾的個體,人會有很多面,感性和理性交織,在逗逼和文藝之中切換。

時而可以堅強如同磐石,時而可以脆弱的如同傷春悲秋的文人。

我從未認為自己身上有所謂文人的特質,自嘲之時也隻覺自己是神經質。

有閨蜜說我的性格潑辣直接,卻在一些問題上優柔寡斷,她說得對。

我渴望前行,卻恐懼未知的風險,

我渴望去選擇另外一種奮鬥的方式,卻因為各種原因畏首畏尾;

我深知一些事,不合常理,不應思慮,卻輾轉反側,難以狠心決斷。

人生若已過半,過瞭而立之年,要怎麼在生活的軌道上前行呢?

我沒有答案。

我好像再次成為瞭當年那個三歲多的小孩子,周圍都是黑壓壓的人們,列車擠滿瞭人,我身不由己地被推擠著左右搖擺,卻不知道自己終究要去往何方。

路途還是那個旅途,不過那些搖搖晃晃的慢火車,已經越來越少。

和諧號和復興號的流線型車身,像飛速遊動的魚切割開瞭白天和黑夜,你隻看到黑暗中那一列車窗的光亮,它卻已經劃過你的眼光開向遠方。

原本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已經大大縮短。

從原來的漫長睡眠都睡不盡,到現在的一篇文章都寫不完。

最近事務繁多,經常外出往返於北京,同樣的一列車,同樣的軌道。

到瞭徐州東站的停靠之後,列車更換車頭,座椅需要轉換方向,還記得第一次轉換座位方向的時候,我竟然覺得很有意思。

看起來車還是那輛車,軌道還是那個軌道,可是它隨時可能轉彎。

哪怕是同樣的車,乘坐的人心境卻大不相同。

是艷陽高照歡呼雀躍,還是冬日蕭瑟沉重悲涼,心情不同,景色不同,相由心生,誠不欺我。

軌道相同,目的地相同,見到的人卻總會不同。

那些所有描寫過旅途的文章和歌詞,總有那麼一些部分,它們告訴你,

總有那麼一些人,

隻是陪你走一段,

一站又一站,

有的人消失瞭,

哪怕他曾經跟你是同一個方向,

最後留給你的,

仍然隻是一個背影。

活瞭那麼多年,這個道理的體會越來越深刻。

我又何嘗不是別人旅途中的過客?

這個過程中,享受到的幸福與悲傷,那些夜深人靜之時的交會,帶來的是一段又一段旅途的體驗。

有人問我,你喜歡北京嗎?

我說喜歡呀。

為什麼喜歡呢?冬天的北京那麼冷,一刮風那風都跟刀子似的,簡直不想出門。

我想回答他的問題,但是又想不出來為什麼。北京確實冷,凍得硬邦邦的冰糖葫蘆,我曾經猶豫過好幾次要不要買一串,最終還是狠下心來沒有吃。

我在路邊慢慢地走,聽著擦身而過的車輛輪胎跟道路摩擦的噪聲,在冷空氣裡仿佛會被放大.

忽然就想起這個朋友,他說他不喜歡道路上的噪聲,所以開車從來不開窗戶,為瞭這個,甚至把煙都給戒掉瞭。

當時我聽到這些笑瞭,因為想起自己因為覺得上鏡太胖而奮起減肥,為瞭這個,原來閑置瞭幾個月,從來沒去過的健身房卡,竟然派上瞭用場。

而堅持運動下來,原本總是疼痛的頸椎,竟然好瞭起來。

很多東西,也許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這個目的,我們去做一些事情,會帶來很多的連鎖反應,如果你停下來仔細想,原來都不是偶然的,原來都是有理由的。

就好像有的人忽然冷漠,有的人念念不忘;

就好像時光呼嘯十幾年,忽然間一天你做瞭個夢,夢到高中的教室裡,怎麼做不出來數學題;

驚醒的那一瞬間,你才明白原來那些絕口不提的背後,不過是潛伏在記憶深處的思念而已。

它們都是有理由的。

隻可惜,這些理由,往往需要你走過去瞭才知道。

你必須身在旅途之中,才能看到窗外的風景,你必須走完瞭這段,回頭看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在這段路程中錯過瞭什麼,丟失瞭什麼。

當我再次行走這段路,當我停靠在徐州東,同一趟車次,窗外模糊的的燈光都已經換瞭幾茬,那裡面是無數為瞭生活忙碌的背影,列車從來不會有誰追趕上誰,那不是什麼美好的故事。

閨蜜跟我說,你吃瞭虧因為沒人提醒你。

其實不是的,她一直都在提醒我,隻是當時我沒看到而已。

我在經歷最沮喪時候,她總是會跟我理一理下一步的方向。我會在低落的時候跟她聊聊,然後她會鼓勵我說,堅持,堅持。

如今終於不再沮喪瞭,想著原來那些曲折,也都是有理由的。

不能說就是誰的責任,我何嘗又不是太過被動,想通瞭忽然就會覺得輕松。

穿過的隧道由暗到明,跨越的水面如同電影中虛構的海,這個時候我會對自己說:

和解吧,一切都和解,跟自己和解,跟這個冬天,跟整個2019發生的一切不快都和解。

如果不是這些,我怎能邁出現在的步伐,如果沒有這些,我又怎能在她們的指導下,越來越清醒成熟。

我喜歡高鐵,總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機裡的歌曲是熟悉的,因為隻要喜歡的歌就會一直聽下去。

看著窗外的景色變換。從高處的軌道看到低處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輛,總會有一種山河荏苒的感慨。

就好像那些曾經所經歷過的一切,曾經那些倉促的旅途,擁擠的車廂,漫長的路程,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瞭飛馳的時速,舒適的座位,還有可以承載電腦,讓自己思緒敲打出來的小桌板,都是旅途的一面。

凌晨兩點睡著,卻又在五點上車的我已經疲憊,過瞭徐州就沉沉睡去,醒來可能已經接近終點站,我會跟每一次一樣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下車,去做自己想做的,應該做的,需要做的事情。

好的壞的,到瞭最後都已經無所謂,我仍然相信,這些都是好的,我仍然感謝這一切遇見,感謝你,曾經陪我走一段。

山水依然在,故人總會相逢。

若有記憶抹不掉,還能拿出來取暖,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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