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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有脾氣的帥老頭,帶我們體驗孤獨的驚艷

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面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百年孤獨》(Cien años de soledad)詮釋人類終極歸屬,釋放無盡想象

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面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百年孤獨》(Cien años de soledad)

詮釋人類終極歸屬,釋放無盡想象力的一部巨著,沒有誕生在文化話語強勢的歐美,也沒有出現在四大古老文明,而是來自於南半球一個歷經滄桑和動蕩的小國傢,它像一顆種子緩緩沉入湖底,然後炸裂開,仿佛在一瞬間喚醒瞭全人類底層潛意識的集體共鳴,風靡瞭文化圈,征服瞭全世界。

Gabriel García Márquez

95年前的今天,哥倫比亞小鎮阿拉卡塔卡,這本書的作者誕生瞭,很多年以後,當這個帥老頭站在諾貝爾文學獎講臺前,準會想起他“為弱小貧窮者請命,反抗內部的壓迫與外來的剝削”的一生。

1927年3月6日,一個男孩出生在哥倫比亞小鎮阿拉卡塔,名叫加夫列爾·加西亞·馬爾克斯(Gabriel García Márquez)。

8歲前,馬爾克斯居住在外祖父傢,祖父是參加過哥倫比亞內戰的上校,祖母是一個勤勞的農婦。1940年,他來到首都波哥大,然後在20歲那年進入波哥大大學就讀法律專業。在大學期間,馬爾克斯開始閱讀西班牙黃金時代的詩歌,並開始瞭文學創作。

1948年,馬爾克斯因哥倫比亞內戰輟學,之後成為瞭《觀察傢報》記者。1955年,32歲正值年輕有為,卻因連載文章揭露被政府醜行被逼背井離鄉,成為瞭報社駐歐洲記者。也許是性格所致,在他後來的一生中,都心向自由,直言不諱,與強權公開鬥爭。

《枯枝敗葉》

這一年,他出版瞭自己第一部小說《枯枝敗葉》(La hojarasca)。作傢坦然,這是他一生最喜歡的作品,但苦苦等待瞭7年,才找到瞭願意出版它的人。

馬爾克斯與卡斯特羅

1958年,馬爾克斯結婚瞭,婚後有瞭第一個兒子。1960年,擔任古巴拉丁通訊社記者。在這裡,他和另一群和自己一樣自由,帥氣的年輕人相遇瞭,他們都看到自己的傢鄉怎樣在二十世紀歐美列強的蹂躪下變成一個個支離破碎,流血流淚的香蕉共和國,他們探討著拉丁美洲的解放和未來,並且用槍和筆去踐行自己的理想,就這樣,保持瞭終生的友誼。

1961年至1967年,馬爾克斯移居墨西哥,從事文學、新聞和電影工作,之後,往來於墨西哥與歐洲,雖然在圈內不溫不火,但卻一直堅持文學創作。

馬爾克斯頭頂自己的作品《百年孤獨》

1967年,《百年孤獨》出版瞭,馬爾克斯以及遺忘和孤獨為主題;用架空市鎮馬孔多(Macondo)百年間六代人的故事作為拉丁美洲滄桑歷史的投影;以令人腦洞大開,前無古人的文學手法創作瞭一部殖民、獨裁、鬥爭和流血的史詩。

《百年孤獨》首版

《百年孤獨》出版後,先是在拉丁美洲和西語世界引起巨大反響,被翻譯為多種語言,反復出版。聶魯達評價,這是繼《堂吉訶德》後最偉大的作品。當然,在1982年諾貝爾文學獎到來之前,尚未封聖的大師依然還進行著他慣常的活動——寫作,先後出版瞭《族長的秋天》(El otoño del patriarca)、《一樁事先張揚的謀殺案》(Crónica de una muerte anunciada)等小說,以及為窮苦人和故鄉爭取平等和自由。

阿連德總統

1973年9月11日,智利,在美國的幹預下,右翼軍人奧古斯托·何塞·拉蒙·皮諾切特·烏加爾特(Augusto José Ramón Pinochet Ugarte)發動政變,拉丁美洲第一位通過直接選舉上任的總統,社會主義者薩爾瓦多·吉列爾莫·阿連德·戈森斯(Salvador Guillermo Allende Gossens)遇刺。隨後,長達17年的獨裁統治開始瞭。1975年,馬爾克斯宣佈擱筆以示對智利政變的抗議,此後,在所有的公開場合裡,公開批評和反對皮諾切特。

馬爾克斯獲得1982年諾貝爾文學獎

1982年,馬爾克斯獲得瞭諾貝爾文學獎,瑞典皇傢學院的頒獎理由是:

“像其他重要的拉丁美洲作傢一樣,馬爾克斯永遠為弱小貧窮者請命,而反抗內部的壓迫與外來的剝削。”

馬爾克斯獲得的諾貝爾文學獎證書及獎牌

馬爾克斯也一躍成為世界知名作傢,任法國西班牙語文化交流委員會主席。同年,哥倫比亞地震,他回到瞭祖國。此後又創作瞭《霍亂時期的愛情》(El amor en los tiempos del cólera)、《迷宮中的將軍》((El general en su laberinto)等膾炙人口的作品。

被讀者簇擁的馬爾克斯

成名後的馬爾克斯每年要接到上千場活動邀請,這位為人民代言的大作傢走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被人眾星拱月,團團簇擁。

馬爾克斯葬禮

1999年,馬爾克斯患淋巴癌,此後文學產量遽減。2014年4月17日,因肺炎在墨西哥城逝世,人們為他舉辦瞭隆重的葬禮。

文學相對論

為什麼會是馬爾克斯?為什麼會是《百年孤獨》?

在文學界,每一個時期都會誕生與之相對的經典,而它們一定都是對其所處時代的的完美批判和映射。

十九世紀三十年代到二十世紀早期,隨著工業革命,資產階級崛起,文學創作從浪漫主義(《巴黎聖母院》)向現實主義過渡,諸如《人間喜劇》、《紅與黑》、《傲慢與偏見》、《戰爭與和平》、《理智與情感》等偉大的作品應運而生,在這些作品裡,人性解放,自由放光,對神權和王權的批判開始變為對資本傢殘酷剝削的控訴。

卓別林電影《摩登時代》

進入二十世紀以後,人類科技和工業文明達到瞭新高度,帶來的卻並不是更多財富和更好的生活,而是更激烈的矛盾和更荒誕的現實——大工廠化的生產方式,城市化的生活使人的內心被割裂;第一次世界大戰,成千上萬的年輕人被先進的戰爭機器屠殺……文學不再主張用作品去展現生活,而是提倡重視內心的感受,表現生活對人性的壓抑和扭曲。用象征性、荒誕性、意識流的方法去表現荒誕的世界裡異化的人的危機意識,描寫城市、工人、小市民的現代主義開始成為主流。

親歷一戰的海明威親歷瞭20世紀現代人類面臨的荒誕,描寫過迷失的一代(Lost Generation),參與過巴黎現代主義運動,在1954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他用創作完成著從現實主義向現代主義的過渡,對馬爾克斯影響頗深,然而馬爾克斯更瞭解自己所面對的——後現代。他更具想象力和創造力,在他的筆下,“長豬尾巴的孩子”,“失眠的居民”等等看似脫離現實的描述,成為瞭還現實真實的令人百品不厭的夢和隱喻。

《百年孤獨》插畫

隨著二十世紀初相對論的提出,以及在二戰後核能、空間科學、量子物理的大發展,牛頓的經典物理理論被重新審視,平行空間、多重宇宙、復雜性、蝴蝶效應等概念也慢慢普及開來。那種線性的、三維的、有因有果的思維方式被打破。文學和科學殿堂最高處的精華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世界本是多維的,時空也是可以交錯的,因此文學手法也不僅限於浪漫主義,現實主義,現代主義,結合瞭神話,打破瞭時態的魔幻現實主義誕生瞭。

理科學霸愛因斯坦等瞭很久,走上來和他握手的文科學霸,原來是馬爾克斯,還有阿根廷的胡利奧·科塔薩爾、墨西哥的卡洛斯·富恩特斯、秘魯的馬裡奧·巴爾加斯·略薩。在這個時代,諾貝爾文學獎的重心不再屬於養尊處優的西方人,而是轉到瞭多災多難的拉美,作傢們拿獎拿到手軟。而那些描寫我們目前所生活的荒誕時代的作品,驚艷瞭無數人。

對於鄉土、民族、文化等偉大而沉重的題材,慣用浪漫主義、現實主義來創作,才能表現其恢弘,而對於城市,以及小佈爾喬亞的展示,又隻能用現代主義的技巧。而馬爾克斯做瞭一種嘗試,用現代主義的技巧來描寫屬於浪漫主義鄉土,令人大開眼界。之所以當你讀起它會感到內心難以抑制高潮迭起,是因為生在後現代的城市裡,你無處安置的靈魂被作者們喚醒,沿著一條若隱若現的路,回到傢裡。

中國緣

《百年孤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年代,是中國剛剛改革開放的重要歷史時期,人們的思想禁錮被打破,對物質和精神的渴求異常強烈。當看慣瞭革命浪漫主義兩極對立善惡鬥爭的作品的中國人第一次讀到《百年孤獨》時,異常激動,經歷瞭百年苦難,有幾千年鄉土情懷的中國人太容易自我代入馬孔多傢族的百年興衰,然後被人物命運感動得一塌糊塗,同時,文學傢們驚奇地發現,原來小說還可以這樣寫!原來記錄傢國天下的恢弘史詩不見得要碰到很多紅線,也不會被框死在一種形式裡。

中國人,一看到《百年孤獨》就愛瞭,然而卻由此和作者結下瞭恩怨。

在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中國出版過至少5個中文版本的《百年孤獨》,其中包括黃錦炎等合譯的由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的,與吳健恒翻譯的由雲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兩個西中譯本,都沒有獲得版權,這意味著幾千萬人都在堂而皇之地“白P”。

20世紀90年代,馬爾克斯應導演黑澤明之邀訪問瞭日本,後在中國文學研究傢錢鐘書等人的邀請下來到瞭京滬地區。當他發現自己的作品未經任何授權就在中國大陸賣得風生水起,還盜版猖獗,傷心又憤怒。本來就白羊座,性格火爆的老頭兒當著錢鐘書先生的面說:“你們都是盜版販子!”。在那個盜版猖獗的年代,不要說《百年孤獨》,王朔、瓊瑤、餘秋雨等流量作傢都束手無策,雪崩的時候,沒有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覺得自己有責任。

聽到這一席話,錢鐘書先生也感到汗顏。

盡管中國讀者深深共鳴,那麼喜歡《百年孤獨》,盡管文人們竭盡全力去挽留馬爾克斯。他離開中國的時候,還是憤憤不平,丟下一句話——即便是死後150年,也不給中國人《百年孤獨》的版權。

故事在18年後,有瞭轉折。一個中國年輕人,陳明俊,也是《百年孤獨》最早的一批讀者,用自己的真誠,打動瞭作傢。他每天都會給馬爾克斯發郵件,態度誠懇,哪怕是沒有任何回應,也一直堅持,他寫道:

“就像當年您在巴黎街頭喊著‘大師’,向您的偶像海明威致敬一樣,我們隔著太平洋高呼‘大師’向您致敬,如果您聽到瞭,我們相信您一定也會像海明威一樣揮動著雙手,給我們回復:你好,朋友。”

新經典正版《百年孤獨》

2010年中國舊歷新年前夕,在主動支付給作傢100萬美元,為過去27年所有未授權版本還清瞭版稅,為中國盜版書商還完經濟和道德債以後,北京新經典文化有限公司宣佈獲得《百年孤獨》中文版權,2011年5月,正版的《百年孤獨》在中國發行。2019年10月,《2019年胡潤百富榜》發佈,陳明俊以45億元人民幣財富位列第912位。

繼承者

2011年8月,莫言創作的長篇小說《蛙》以“幻覺現實主義融合瞭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為由,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在馬爾克斯離開中國二十多年後,受他啟發過的中國作傢用魔幻現實主義的,後現代的文學手法,將一個更古老文明的鄉土故事和厚重的文化傳承展現在世界文壇,並得到瞭認可。

而《白鹿原》更像是中國版的《百年孤獨》,隻可惜作者陳忠實沒有等到諾獎的眷顧,在馬爾克斯去世後2年,就隨他而去瞭,留給讀者們深深的遺憾。

18-20世紀的文學桂冠屬於歐洲,20世紀下半葉的文學星辰閃耀拉美,21世紀,隨著中國經濟和文化的崛起,會不會有越來越多的馬爾克斯,去講述驚艷的故事,震撼人類的心靈?

2020年3月6日,《百年孤獨》之父,文學大師馬爾克斯誕辰9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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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darina_94

知乎專欄《今日西班牙》及《西班牙文化歷史 》 由巴塞羅那大學、巴塞羅那自治大學、馬德裡康普頓斯大學、馬德裡自治大學、馬德裡卡洛斯三世大學等高校碩、博士及專傢、教授,歐洲政、商、僑界精英共同組建,旨在憑專業知識和真實經驗傳播西班牙文化、教育、社會、時尚方面的權威資訊,為投資、移民、留學、文化交流提供精確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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