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首页 kreess

1987年,一教師讀瞭陸定一的文章,立刻寫信:我母親可能是您女兒

引言1987年7月的一天,江西理工大學教師賴章盛剛上班,他的同事兼鄰居黃玉香激動地遞給他一本書,翻出其中的一篇文章指給他看:“賴老師,你快讀讀這篇文章。”賴章盛接過黃玉香遞

引言

1987年7月的一天,江西理工大學教師賴章盛剛上班,他的同事兼鄰居黃玉香激動地遞給他一本書,翻出其中的一篇文章指給他看:“賴老師,你快讀讀這篇文章。”

賴章盛接過黃玉香遞過來的書,發現這是一本名為《風展紅旗》的革命回憶錄,黃大姐催他讀的那篇文章,是時任中顧委常委陸定一撰寫的《關於唐義貞烈士的回憶》。

賴章盛懷著好奇的心讀完陸定一的文章後,內心狂跳不止。等到激動之心稍稍平靜下來之後,他立刻給陸老寫信:“我覺得我母親與您文中所講的您未能找到的女兒可能是同一個人。”

陸定一

信寄出去後,賴章盛開始瞭焦灼的等待。而他母親的身世之謎,也隨著這次無意之中的發現,逐漸揭曉瞭答案……

01媽媽的湯罐向誰送?

在賴章盛的傢鄉江西於都,大年三十這天既是除夕,也是別樣的“母親節”。

在這一天,於都有一個風俗:出嫁的女兒要煮一罐雞湯送往父母傢,以表為人女兒的一片孝心。

因此,每逢大年三十,於都的大街小巷、阡陌田間隨處可以看到提著湯罐的女人們穿梭般往來。

而賴章盛自懂事起,便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去外公外婆傢送湯罐。

無數次,他看到母親凝望著門外那些來來往往的提著湯罐的女人們發呆。

更有無數次,他看到母親一個人待在閣樓裡,打開一個古董般的木箱,從裡面拿出幾件早已陳舊、褪色的小衣服,將那些衣物捧在胸前,眼含淚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西理工大學教授賴章盛

後來,賴章盛慢慢懂事瞭,終於從大人們的口中知道瞭母親的“秘密”:母親“沒有”爸爸媽媽,她是別人“送”來的。

那是在1934年秋天的一個深夜,於都蘇維埃村代表賴長發傢突然來瞭兩大一小三個人。

其中一個大人,是於都本地的區蘇維埃特派員,叫作劉怡樂,他找賴長發,是將另外兩個人送到賴長發傢借住。

借住在賴長發傢的,一個叫張德萬,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是3歲的小女孩,張德萬叫她“野萍”(諧音)。

張德萬說自己是紅軍部隊的夥夫,因為身體有病,要回傢去。他還告訴大傢:野萍不是他的女兒,是另外一位紅軍的孩子,他隻是幫著帶。

讓鄉親們感到奇怪的是,小野萍稱呼張德萬為“好媽媽”,一個男人,怎麼會是媽媽呢?盡管好奇,但張德萬自己不說,樸實的鄉親們也就不多打聽。

張德萬帶著野萍在賴傢一直住到瞭第二年的元宵節,因為形勢變得嚴峻,白狗子馬上就要到於都來瞭,張德萬找到賴長發的哥哥賴宏達,說自己要回傢鄉瞭,但帶著孩子恐怕兇多吉少,懇求他們收留小野萍。

賴宏達夫婦覺得自傢貧寒,傢裡孩子又多,擔心再多養一個孩子實在難以照看周全,怕辜負張德萬的托付,便婉言拒絕瞭。

張德萬含著淚,幾乎是哀求賴傢夫婦:“這孩子本就是苦命人,她爹娘……你們不需要特殊照顧她,有一口吃的就行。我住瞭這麼些日子,知道你們都是忠厚善良之人,孩子交給你們我放心,就請你們把她收下吧!”

善良的賴傢夫婦聽到張德萬這麼說,不忍心再拒絕瞭:“張兄弟,你放心,以後就是吃糠咽菜,我們也要把這孩子拉扯大。”

臨走的那天早上,張德萬牽著小野萍在村裡挨傢挨戶地上門相告:“我要走瞭,這沒爹沒娘的孩子,就留在你們這裡瞭,拜托各位鄉親,請你們多多關照……”

就這樣,張德萬牽著小野萍一傢又一傢地走著,一傢又一傢地叮囑著,直到走完村裡所有的人傢。看著年幼的小野萍,鄉親們紛紛含著眼淚點頭答應。

就這樣,小野萍留在瞭於都賴傢,賴傢夫婦給她起瞭新的名字“張來娣”——張德萬帶來的小姑娘。

三年後,張德萬再次回到瞭於都。

此時,他的病已經很嚴重瞭,或許是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於是他拖著病體,步行瞭兩百多公裡路,從吉安來到於都,看望那個喚他為“好媽媽”的野萍。

在於都住瞭三天後,張德萬再次離開。這一次,他一步一回頭,望著已經開始懂事的野萍,瘦得沒有一絲肉的臉上,盡力做出微笑。

這一幕,深深地刻在瞭6歲的野萍心中,此後數年,每當提到她的“好媽媽”,她便會想起他離開時那骨瘦如柴的身體,那滿含不舍的目光。

從於都回去後的第二年,張德萬就過世瞭,同時,也帶走瞭小野萍身世的秘密。

在接下來的幾年中,當年的另外兩個當事人也先後離世:劉怡樂被還鄉團殺害,賴長發在一場大火中喪生。

從此,小野萍再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後來,她和養父母的兒子賴普恩成瞭親,又生兒育女,一步步熬過瞭那些艱難的歲月。

然而,身世之謎以及對親生父母的思念始終縈繞在她的心頭,尤其是每年的除夕那天,看著那些提著湯罐、帶著孩子興高采烈地回娘傢的女人,野萍心中的酸楚便像野草一般瘋長: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女兒也熬好瞭雞湯,隻是,這湯罐我該送給誰?

02“我母親可能是您女兒”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野萍也一天天變老,就在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親生父母時,事情迎來瞭轉機。

1987年,野萍的兒子賴章盛讀到瞭陸定一的文章《關於唐義貞烈士的回憶》,文章中有這樣一段文字:

賴章盛讀到這段文字時,心跳都加快瞭:陸老所說的葉坪,與自己的母親情況非常相似!

首先,陸老失散的女兒叫葉坪,而自己的母親小時候被張德萬叫作“野萍”,兩者的發音非常相似。因為是口頭稱呼,大傢並不知道“野萍”到底是哪兩個字,或許,就是“葉坪”。

其次,陸老說自己的女兒寄養在雩都,而賴章盛的傢鄉於都,以前就是寫作“雩都”的,1957年才因生僻字改為於都。

再次,陸老說女兒是長征時寄養的,母親當年隨張德萬到賴傢時,是1934年的秋天,正是中央紅軍開始長征之際。

最後,陸老說自己的女兒應該五十歲瞭,他寫那篇文章是在1981年,而這一年,賴章盛的母親剛好五十歲。

種種跡象表明,母親很有可能就是陸定一失散多年的女兒!

陸定一的《關於唐義貞烈士的回憶》一文

得出這個結論的賴章盛激動不已,他感到事不宜遲,於是斟酌著給極有可能是自己外公的陸定一寫瞭一封信。

在信中,他將母親野萍的身世向陸老介紹瞭一番,並陳述瞭自己的四點理由,指出自己的母親很可能就是陸老失散多年的女兒。

這一年的11月,賴章盛和母親野萍沒有等來陸定一的回信,卻等來瞭一個人。

那天,野萍正在菜園澆菜,聽說有人找她,便匆匆趕回傢招呼客人。就在她開門的那一刻,她與其中一人的目光相遇瞭,那是一雙從未見過的眼睛,那個人她也從未見過,但是她的心卻在那一刻猛然跳動瞭:這個人,感覺好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此時的野萍還不知道,那個人,就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小定。

小定這次來江西,是受父親陸定一的委托,親自驗證賴章盛的母親是否就是當年失散的葉坪的。

原來,陸定一收到賴章盛的信後,也非常激動,立即安排兒子小定去江西核實情況。

小定和江西省相關部門安排的調查組一起來到於都賴傢,見到瞭賴章盛的母親野萍。

在與野萍的對話中,小定註意到瞭一個細節:當年,野萍對張德萬的稱呼為“媽媽”,而且,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張德萬為媽媽。

從於都離開後,小定一行人又去瞭張德萬的傢鄉吉安,瞭解瞭張德萬的相關情況。

回到北京後,小定將江西之行的情況告訴父親,年逾八旬的陸定一很肯定地對兒子說:“野萍就是你的姐姐,她不知道小時候為什麼稱張德萬為‘好媽媽’就對瞭,其原因隻有我知道,天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瞭。”

有瞭陸老的親自認定,籠罩在野萍身上長達50多年的身世之謎,終於揭開瞭!

陸定一

03離別與苦尋

1928年底,時任共青團中央委員的陸定一根據黨的決定,赴莫斯科任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成員。

在莫斯科,他遇到瞭在中山大學學習的唐義貞,兩人一見如故,不久後結為夫妻。

1930年,陸定一和唐義貞先後回國,後來又一起來到中央蘇區,在瑞金葉坪安瞭傢。

1931年12月30日,唐義貞在瑞金葉坪生下一個女兒,於是給女兒起名“葉坪”。

生下女兒後不久,唐義貞開始擔任紅軍衛生材料廠廠長。1934年10月,陸定一隨主力紅軍開始長征,由於唐義貞當時懷著身孕,臨近分娩,便留在瞭中央蘇區,不到3歲的葉坪則被唐義貞托付給張德萬照顧。

張德萬是紅軍衛生材料廠的一名管理員,因為身為廠長的唐義貞工作忙,平時張德萬經常幫忙照顧小葉坪。小葉坪當時除瞭“爸爸”“媽媽”外,其他稱呼不會叫,唐義貞便讓葉坪稱張德萬為“好媽媽”。

後來,張德萬因病未能參加長征,要回傢養病,唐義貞便將葉坪托付給張德萬。

紅軍主力離開江西蘇區後,敵人開始“清鄉”,在“茅草要過火,石頭要過刀”的白色恐怖中,留下來打遊擊的同志們,處境一天比一天艱難。

1934年11月20日,唐義貞在福建長汀窪田鄉生下一個男孩,為瞭紀念與丈夫的情誼,她將兒子起名小定。

陸定一、唐義貞

一個月後,敵人逼近窪田,唐義貞含淚將剛剛滿月的小定托付給當地農民范其標夫婦撫養,自己則跟隨遊擊隊前往江西,尋找陳毅的部隊。

然而沒過多久,唐義貞和同志們不幸被敵人包圍,經過激烈的戰鬥後,遊擊隊員們終因寡不敵眾,大部分被俘。

窮兇極惡的敵人沒有從唐義貞的口中撈到任何重要的情況,於是便殘忍地將她殺害瞭,此時,唐義貞還不到26歲。

陸定一是在1943年才得知唐義貞犧牲的消息的,悲痛欲絕的他失眠瞭半個多月,後來,他回憶說:“從此,不論是大喜事或大悲事,我都流不出眼淚來瞭。”

從1934年與妻子女兒分別後,陸定一數十年來從未停止過女兒葉坪的思念,他從1937年開始尋找葉坪,幾十年來始終沒有結果。

1937年,陸定一在南京見到瞭唐義貞的大哥唐義精,得知葉坪還在江西,於是他便委托唐義精尋找葉坪。

唐義精立即動身去江西找失散的外甥女,卻因局勢緊張無法前往贛南。更為不幸的是,不久之後,唐義精和五弟唐一禾在一次渡江翻船事件中雙雙遇難。至此,唐傢再也無力尋找葉坪。

1943年,當年同樣留在蘇區的賀怡(毛澤覃妻子)告訴陸定一,她曾在贛縣一帶見過葉坪。得到女兒的消息,陸定一很興奮,然而當時還在抗日,根本不具備前往江西尋找葉坪的條件,陸定一隻好黯然等待。

新中國成立後,陸定一又多次委托人到贛南一帶尋找葉坪,然而都沒有結果。再後來便是十年動亂,陸定一在這期間遭受嚴重迫害,被關押瞭13年之久,尋找女兒的事也隻能擱淺。

1978年,中央為陸定一平瞭反,他才有瞭繼續尋找一雙兒女的可能。1979年,他找回瞭兒子小定,卻依然不知道女兒葉坪身在何方。

唐義貞(左一)與戰友在一起

1981年,75歲的陸定一懷著對亡妻唐義貞的無限思念,寫成瞭那篇飽含深情的《關於唐義貞烈士的回憶》。

六年後,正是這篇文章,讓陸定一找回瞭失散瞭半個多世紀的女兒葉坪,瞭卻瞭他人生中的最大心願。


04親人重逢

1987年11月,賴章盛陪同母親葉坪來到於都縣城,在這裡,已經56歲的葉坪見到瞭弟弟小定。

“姐姐!”

小定的這聲呼喚,讓葉坪淚水漣漣,五十多年瞭,她盼望見到親人的夢終於成為現實!

在弟弟小定的陪同下,葉坪又乘車前往南昌,在那裡,她的爸爸正在等著她!

“爸爸呢?爸爸在哪裡?我要見爸爸!”到瞭南昌後,葉坪抓住小定的手,急切地問。

得知省政府接待處將見面時間安排在瞭第二天,一向通情達理的葉坪此時卻像一個固執的小孩:“不,我要見爸爸……讓我見爸爸!”

她轉過頭去,無聲地抽泣著。在過去的53年歲月裡,她從當年的咿呀學語,到如今的滿頭銀絲,這53年裡,她多少次夢到爸爸媽媽,多少次想象著爸爸媽媽的模樣啊!

小定隻好安慰姐姐:“五十多年都等過來瞭,就再等這一晚吧!”

這一晚,葉坪的小姨唐義慧也來瞭,她還帶來瞭一份最珍貴的禮物——姐姐唐義貞的照片。

唐義貞

葉坪在母親身邊隻生活瞭3年,她早已記不清母親的模樣,但是,當她拿到照片的那一刻,她馬上就知道那是誰瞭。

她久久地、久久地凝視著照片上的半身像,然後緩緩地把照片貼在胸前,用手輕輕地摩挲著,仿佛是在輕撫她親愛的媽媽……

在這摩挲中,葉坪的眼睛逐漸變得模糊,淚水順著她滿是皺紋的面龐一滴滴滑落,她把頭靠在床頭,口中輕聲呢喃:“媽媽,我的親媽媽……”

第二天,葉坪終於見到瞭父親陸定一。當她看到爸爸顫顫巍巍地走進門來,連忙迎瞭上去,深情地喚瞭一聲:“爸爸!”

年過八旬的陸老用他不再年輕的目光細細地端詳著女兒,盡管跨越瞭半個多世紀,他還是從眼前這張滿是皺紋的臉上,看到瞭當年小葉坪的影子。

“啊,是真的,真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53年前,他懷著沉重的心情與女兒告別,踏上瞭艱難的長征之路;53年裡,他走過瞭風雪和泥濘,經歷瞭戰爭和冤屈;如今,已是杖朝之年的他終於迎來瞭父女重逢的這一天。

淚水啊,在這親人團聚的時刻,你盡情地流吧!

陸定一與女兒葉坪相認

隨後,賴章盛的妹妹賴慧竹穿著一身嶄新的紅絲絨旗袍出現在外公的面前——紅絲絨旗袍,是當年唐義貞和陸定一結婚時穿的衣服。

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相信:在這骨肉相聚的大喜日子裡,當年那個慷慨就義的唐義貞又“回來”瞭,來見她摯愛的親人瞭!

陸定一與兒子小定,女兒葉坪

結語

葉坪是不幸的,她3歲就被迫與父母分開,從此顛沛流離、天各一方,50多年裡,她隻有在夢中才能與親愛的爸爸媽媽重逢。

葉坪也是幸運的,她有疼她的“好媽媽”張德萬,有對她視如己出的養父母,也有在腥風血雨中為她嚴守秘密的於都鄉親,這些人,用他們博大的胸懷和無私的奉獻,護佑著她的生命和成長,並最終讓她等到瞭骨肉重逢的那一天。

发表回复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