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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本:渡邊淳一《欲樂園》,“人應該怎樣活著,才是真正地生存過”

《欲樂園》在渡邊淳一的小說裡不算有名,比不上眾所周知的《失樂園》和《情人》等等,但它作為作為前期醫學小說的最後一部,具有裡程碑的意義。在這部小說裡,我們可以讀到作者對於醫學

《欲樂園》在渡邊淳一的小說裡不算有名,比不上眾所周知的《失樂園》和《情人》等等,但它作為作為前期醫學小說的最後一部,具有裡程碑的意義。在這部小說裡,我們可以讀到作者對於醫學器材、手術過程等專業性的描寫,也能讀到醫生和患者的心理較量,更能夠讀到後期作品中常見的主體“情愛”。所以,這是一部內容豐厚、思想深刻的小說。

關於這本小說的解讀,有很多種。有的人認為它講的是主人公三郎為瞭出人頭地、名利地位而不惜借“偽醫生”身份將錯就錯最終走投無路自食其果的悲劇故事;有的人認為它揭露的當時日本醫學界的腐敗、骯臟、不公、欺詐的內在現象;有的人認為它告訴瞭日本社會沒有學歷一事無成無法立足的社會現實……不管如何解讀,都不能離開小說泛泛而談。

但是我們要註意的是,《欲樂園》的原名本是《雲之階梯》,隻是後來我們翻譯過來才用瞭《欲樂園》這個稱呼。為什麼作者命名為“雲之階梯”呢?或許這裡更能夠告訴我們想要的答案。

小說的主人公叫三郎,高中畢業,從繁華東京隻身一人來到遠離都市的小島,在小島唯一的診所當一名普通的事務員,工作輕松,薪酬低薄。慢慢的,聰明勤奮三郎開始受到瞭診所所長的信任,所長開始教三郎驗血、化驗等專業性的醫務工作。由於小島偏僻遙遠,沒有其他醫生願意來此工作,又加上所長年事已高,迫切需要一個年輕有為的醫生來接管診所。所長發現三郎是一個好苗子,開始傾盡全力想把三郎培養成一名優秀的醫生。盡管謹慎猶豫的三郎知道沒有醫生執照在日本行醫是非法的,但拗不夠所長的勸說,並且他也想去挑戰自己,又加上小島對醫生的迫切需要以及上面政府人員對此事的縱容,他慢慢開始開始做手術。所長是一位名醫,醫術精湛,在他的教導下,三郎的醫術突飛猛進,他不僅可以獨自出診、接待病人,也可以做闌尾炎、骨折等手術。但他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生怕別人知道他是偽醫生。

小島的生活免不瞭勾心鬥角,但隨著醫術的進步,三郎開始贏得瞭同事和居民的信賴。他和護士明子也開始瞭戀情,一時惹得旁人羨煞。即便他沒有醫生執照,但在如此偏遠的地方,想必也不會被發現。但是,一個病人打破瞭三郎所有的寧靜生活。

病人叫亞希子,來小島旅遊的時候突然腹中劇痛,情況十分危急。屋漏偏逢連夜雨,所長恰好去瞭東京,整個診所隻有三郎這一位醫生,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病人目前的狀態:她得瞭宮外孕,必須馬上進行手術,否則病人會死去。三郎進行瞭一番心理掙紮,一邊人命關天,一邊是自己隻是偽醫生,出瞭事如何負責。最後,三郎下定決心賭一把,去嘗試這個從來沒有做過的手術。他在電話裡像所長求助,所長也給他瞭百分之百的信心。三郎做瞭手術,手術成功瞭!

一場手術,挽救瞭亞希子的性命,亞希子對三郎萬分感謝,逐漸對他產生瞭好感,三郎面對美麗動人的亞希子,也產生瞭愛意。原來亞希子是東京大醫院院長的千金,傢裡十分有錢。也真是天意巧合,沒想到三郎所救治的病人正是德高望重的醫生的女兒,似乎冥冥之中把一切都聯系到瞭一切。院長誇贊三郎醫術高超,年輕有為,詢問三郎是哪所大學畢業,在哪個醫務部工作,三郎將錯就錯,慢慢撒起瞭謊。三郎愛上瞭富傢千金亞希子,害怕亞希子知道自己是偽醫生就討厭憎惡自己。在學歷為上的日本社會,沒有學歷是根本行不通的。沒想到謊言一旦開始瞭,說謊的人就沉浸在瞭謊言的美好世界裡,一步一步走向瞭深淵。

小說裡不止一次寫到三郎決定馬上就對亞希子坦白這一切,但緊要關頭總是後悔瞭。三郎和亞希子的關系越來越緊密,兩人發生瞭關系,也做瞭愛。亞希子拉著三郎去見瞭自己父母。院長很欣賞三郎,決定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三郎。三郎沒有聽錯,驚喜萬分的同時也感到瞭如墜冰窖。他時時刻刻都忘不瞭自己是偽醫生,一旦被戳破院長還會把女兒嫁給我嗎?在三郎和亞希子的一次旅遊中,亞希子對三郎表達瞭強烈的愛意,三郎忍不住向亞希子求瞭婚,本來決定坦白一切的三郎又猶豫瞭,命運把他進一步拉入瞭深淵。

接下來,三郎頂著壓力,頂著偽醫生的身份,並告訴親人不要說破自己的身份,和亞希子結瞭婚。

結瞭婚,三郎和亞希子第一次蜜月旅遊,去的新加坡。

婚後,三郎開始在嶽父的醫院上班。他比以前更提心吊膽瞭。他生怕有人揭示他。三郎的工作和生活並不順利。一是這所醫院是有名的大醫院,經常接待達官貴人、明星名人等等,醫院對有錢人和沒錢人區別對待,這讓生在貧窮之傢的三郎十分討厭。二是三郎看不過區別對待,因為勞保、新聞誇大等與院長、醫生產生瞭不少矛盾。三是前女友明子知道三郎結瞭婚,傷心欲絕,自殺未遂,這讓三郎產生瞭愧疚和自責。四是三郎和亞希子的價值觀等各方面都很大不同,等等。

三郎時時刻刻害怕自己被揭露出來,小說裡好幾個地方都有提到。一是醫院需要醫生執照的編碼,三郎蒙混過關。二是曾經的狐朋狗友向三郎敲詐勒索,拿瞭好大一筆錢。三是院長迫切需要三郎讀一個博士學位,這對於連大學都沒讀過的三郎來說,無疑是不現實的。最致命的導火線就是,醫院需要三郎的醫生執照原件,三郎沒有,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來。寫到這裡,幾乎是小說的結尾。三郎給明子寫瞭一封信,表達自己的歉意和渴望能夠見一面,明子冷冷地回絕瞭他。三郎心死瞭,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瞭。他收拾好東西,訂好機票,假裝告訴明子自己要回母親傢拿執照,就坐上瞭去新加坡的飛機。坐飛機前,他把所有的真相寫進瞭三個信封裡,一個給院長,一個給亞希子,一個給母親。故事在這裡結束。

這是,三郎第二次去新加坡,也是故事收尾的結局。

三郎,還是沒有勇氣說出真相,而隻能通過寫信的方式。

我們姑且不去討論三郎自身猶豫不決、優柔寡斷的性格,才導致瞭最大化的傷害。我們也不去討論三郎對明子的背叛,對亞希子的拋棄。我們也不去討論故事在這裡結束後,三郎何去何從,亞希子、院長如何走出打擊。我們隻討論,為什麼書名叫《雲之階梯》。

文中直接與題目應景的,一是三郎和亞希子新婚之後坐飛機去新加坡旅遊,二是最後三郎離開日本前往新加坡,做好瞭永遠不回來的準備。這兩個地方都有深究的必要。

縹緲、美麗的雲彩,它悠悠地浮在天空上,可是如果伸手去抓,隻能感受到氣流在掌心的溫度,有時候,連溫度都感受不到。可是,雲彩在那麼高那麼高的地方,我們這些人,又有幾個能夠感受它的溫度呢?哪怕坐在飛機上,我們也隻能隔著玻璃眺望。不,也許頭等艙的人,他們能夠感受到。絢麗多彩的雲彩,就像一個絢麗多彩的夢,是我們每個人,都想要實現的那個夢,是我們每個人內心最深處的那個夢。

“階梯”,它能夠帶我們通向雲彩。雲彩,本就是虛無的;階梯,更是憑空想象的。但是,我們在面對虛無的雲彩,仍然不服輸地想要登上去,去抵達雲彩所在的地方,去感受它的極致而短暫的美,去追尋那個看似虛無卻再真實不過的夢。

這就是我今天想要說的:

命運,我要和你去抗爭!哪怕機會渺茫,我也要花一生時間將你擁抱。

為什麼三郎有那麼多次可以說出口的機會卻欲言又止?他真的是懦弱嗎?他真的是害怕嗎?三郎沒有來小島前隻是一個調酒師,生活在最底層。他的傢庭也是再普通不過的傢庭,父親早已去世,母親是工人,傢裡的親戚都是低微的職業。而在日本,正如文中結尾所說,沒有學歷哪兒都行不通。

三郎不甘於碌碌無為平平庸庸。明知道沒有醫生執照行醫是非法的,但他還是從所長手中拿起瞭手術刀,從此開始瞭作為醫生的生涯,因為,他想要挑戰自己!他的內心深處想要擠入上層社會,想要感受作為一名醫生的優越和自豪。他多少次欲言又止,將真話藏於心,愧疚而又自責地在面具下生活。但是,他並不後悔!無論如何,自己曾經追過夢,那個夢是那般的絢爛,同時又是那般短暫。那個夢讓自己多少個日夜無眠,但也讓自己多少次拯救患者後露出滿足自豪的微笑。

不僅如此,三郎以一顆仁者之心,敢於去反對醫療體制裡面的種種黑暗現象,雖然他的反抗不過曇花一現,甚至還招來輕蔑、嘲笑。誠然,面對整個日本醫療體現的黑暗,自己的吶喊,自己的挺身而出,何嘗不是杯水車薪呢?何嘗不是雲之階梯一般虛無呢?這或許也是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吧。小說裡揭露的醫療體系的黑暗,即便能夠對真正的現實社會產生一些影響,但其影響的力度和廣度也許不值一提吧。

勇於追夢,為夢殉身,可謂是偉大而燦爛的。

心中有夢,奮起追尋,沒有比這更快樂的。前不久瀏覽到一條新聞,調查北京高校留京的比例,其中提到北大留京比例創歷史最低,多數學生往南遷。我心裡倒覺得高興。北京的房價讓人絕望,現在的年輕人更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輕松、愉快而能夠追夢的生活。人能夠找準自己的定位,便是在真正地生活。

也許我們真的應該好好思考:人應該怎樣活著,才是真正的生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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