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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褪毛簡史:為什麼我們沒有體毛?

作為靈長類的一員,人類最好認的一個特征便是通體光滑無毛。所以在其他靈長類看來,我們人類就是名副其實的禿子。不過,這也僅僅是“看上去”罷瞭。嚴格來說,分佈在人類皮膚上的毛囊數

作為靈長類的一員,人類最好認的一個特征便是通體光滑無毛。所以在其他靈長類看來,我們人類就是名副其實的禿子。

不過,這也僅僅是“看上去”罷瞭。嚴格來說,分佈在人類皮膚上的毛囊數量,並不比其他哺乳類動物少。一個成年人的身體表面覆蓋著約500萬根毛發,這個數量與成年大猩猩體毛數是大致相等的。

印度動物園內一隻名叫“古魯”的黑猩猩成瞭同類中的奇葩,因患罕見的斑禿癥(Alopecia)毛發掉光

但不同的是,人類的體毛是如此纖細和短小,大多以“汗毛”的形式存在。相比其他靈長類,幾乎肉眼不可見的體毛,也沒有什麼功能性而言。這才讓我們赤裸得如此獨樹一幟。所以根據這一特點,人類也有個別名,稱之為“裸猿”。

既然人類與猿有著共同的祖先,那麼可以設想早期人類的身上肯定是多毛的。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使我們褪去長毛?而人類又是如何完成這一巨大變化的?這背後必然存在著一個強大的推力,讓人類變得如此光滑動人。

患先天性多毛癥的小女孩Krao Farini

事實上,從進化論誕生之日起,人類為何生來裸露就是一個充滿爭議的話題。就算是進化論的創始人達爾文,也認為這個問題無法用自然選擇來解釋清楚。畢竟他實在想不通,體毛的喪失對人類到底有什麼直接的利益。無論是在太陽的炙烤下,還是濕冷的冬天,體毛對人體而言都是一種保護措施。而反過來想,失去體毛反而讓人類劣勢盡顯。例如裸露無毛的皮膚容易被樹枝等刮傷,這對沒有醫療概念的原始人來說,是極易造成感染死亡的。此外,在陽光底下脫光瞭也並不等於更涼快。無毛的皮膚反而意味著更容易被紫外線所傷。經常曬太陽的人應該深有體會,在日光浴時批一塊佈會舒服得多,更能防曬傷。

所以不得不說,這層皮毛簡直是冬暖夏涼,居傢旅行必備佳品。

給猩猩穿衣服也是種有毛病的行為

於是,1871年達爾文便在《人類起源與性的選擇》這一著作中,用“性選擇”來解釋人類體毛的喪失。

他認為人類的體毛與孔雀大而無用的尾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這並非自然選擇的結果,而是性選擇使然。

也就是說,人類在挑選配偶時,更傾向於體毛弱的這一特征。而男性在擇偶時又比女性更看重外表,所以這也解釋瞭為什麼女性體毛會比男性更纖細短小。

但是,達爾文這一假設並未能經受住時間的檢驗。若僅僅是為瞭讓自己更有性吸引力,就不惜扔掉自帶的裘皮大衣,未免有些太得不償失瞭。而且,這種靠全身裸露來吸引異性的方式,在生物界同樣是見所未見。

直到20世紀初“寄生蟲假說”提出,為什麼無毛更性感這個問題才有瞭新的解答。從此性選擇假說被重新提起,仿佛有瞭新的生命。

所謂寄生蟲假說,是指人類失去毛發是自然選擇的結果,有助於減少體表寄生蟲的數量。

覆蓋著毛發的皮膚,簡直是虱子等體外寄生蟲的天堂,安全且食物豐富。但能傳播各種疾病的寄生蟲對人類就不太友好瞭,它們更像是群居人類的頭號敵人。而褪去體毛,則可以從根源上破壞寄生蟲最理想的棲息地。

更有趣的是,這個假說還可以與達爾文提出的“性選擇”完美契合。裸露的皮膚=少寄生蟲=我有好基因,對光潔皮膚的偏好就是這樣產生的。就減少寄生蟲騷擾這一點而言,那些體毛少的人簡直占盡瞭生存優勢與生殖優勢。於是,人類便慢慢進化成瞭少體毛的模樣。

當然,這個假說也並非無懈可擊。很明顯的一點就是,為什麼人類頭部、腋下以及陰部都保留有濃密的毛發。這對“寄生蟲假說”的支持者來說,是個較難自圓其說的問題。畢竟這些地方才是最容易受到蟲害騷擾的部位。

而在這眾多無毛假說中,讓人最不明覺厲的則是一個叫做“水生猿”的假說。這個理論由英國的海生生物學傢哈迪(Hardy)於1960年首次提出。他認為在晚中新世或早上新世時期,人類的祖先生活的非洲東北和北部由於海水上漲被淹沒瞭。如此劇烈的變化產生瞭一個強大的進化壓力,這使得古猿很快適應瞭海中生活,變成瞭半水生動物——水猿。直到後來海水褪去,陸地重現,海猿才回到陸地逐漸演化為現代人類。

正是在成為水猿的這個過程中,我們的祖先才褪去瞭會增大阻力的體毛。

這個過程,和其他返回海洋的哺乳類動物類似,例如鯨、海豚等體表就是光潔無毛的。其次,人類保留的頭發則可以用“頭部露出水面以遮陽”來解釋。

而且,這個理論還可以解釋人體的某些特點。例如人的嬰兒不怕水,是天生的泳者。但小猩猩等則相對懼水,且更容易被淹死。

而相比其他猿類,人類的身體也更適應水中活動。體型呈流線型外,人還有一層厚厚的皮下脂肪,與鯨類似。這不但能適應水中的漂浮,還能保持體溫,補償因丟失體毛而失去的熱量。

此外,這個理論能說明我們全身體毛分佈為什麼會如此特別。如果仔細觀察,你就會發現人類背部殘存的細毛,其生長方向是朝後、朝裡呈傾斜狀對著脊椎的。這與水流流過體表的方向一致,可成為脫毛是為瞭減少潛水阻力的佐證之一。而這一特點,也是其他靈長類沒有的。

乍一看,水生猿的假說確實犀利又有趣。但是,也有許多地方經不起推敲而受盡瞭冷眼。首先,與水猿同為半水生的生物,如海獺等就保留瞭濃密的皮毛。

更糟糕的是,這一理論也沒有任何化石證據的支持。所以才有人評論道,“同樣沒有化石證據,外星猿假說可能更具有說服力!”此外,從現有的化石證據看來更是殘酷,人類似乎是在幾萬年前才學會捕魚的。而在這之前,我們都未曾在食物化石中發現過魚骨頭。所以水生猿假說雖提出的較早,卻一直是個“非主流假說”,並未得到認可。

與“水生猿”思路非常相似的,還有一個“穴居猿”假說。這個假說認為,人類祖先曾有段時間生活在不見天日的洞穴中,因此無需體毛。而例子則用到瞭裸鼴鼠,它們的通體無毛是對地下大規模群居生活的適應。

裸鼴鼠

由於常年生活在地下,它們的眼睛不但退化到見不到同伴,平時的社會活動也是擠在一起相互取暖。此時,毛發的作用就顯得有些多餘瞭。

這理論也解釋瞭為什麼人類視覺會比其他猿類差,但手指觸覺卻異常敏感等特征。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相比水生猿假說,穴居猿更加不靠譜。

事實上裸鼴鼠也是有毛的,整整40條長毛是它的觸覺器官,憑此清楚地判斷方向

主流的說法認為,人類的由非洲大草原孕育而來的,不蹚水也不鉆洞。而生活在非洲大草原需要面臨的一個難題,便是陽光的直射。於是,人類體毛喪失是為瞭涼快的“散熱說”誕生。

那麼問題就來瞭,前面不是說過無毛更容易讓人被太陽曬傷嗎?其實,“散熱假說”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狩獵假說”,其關鍵點在於烈日下追逐獵物。

“人類祖母”Lucy是生活距今約320萬年前的化石,已學會直立行走

早期人類直立行走進入大草原後,就失去瞭樹蔭的遮蔽。這也意味著,他們每天需要經受長時間的陽光炙烤。

而論在曠野中追逐獵物,對速度完全排不上號的人類祖先來說更是件苦差。所以相對獵豹等短跑選手,人類則更像耐力持久的長跑運動員。

在印象中,馬已經是動物長跑界的種子選手瞭。但是在酷暑天舉行的馬拉松比賽中,一個人卻可以戰勝一匹馬。

用這種馬拉松的方式,人類隻要把獵物追到筋疲力竭,動彈不得,就可以飽餐一頓瞭。現在非洲桑人、澳洲土著以及美洲印第安人的某些部落,仍采用這種“窮追不舍”的方式捕獵。

非洲桑人

那麼人類為什麼可以擁有如此強大的耐力?很大部分得益於強大的散熱系統。20世紀七十年代,科學傢已經推算出瞭這麼個重要數據。在太陽直射與高溫(104華氏度,即40攝氏度)的情況下,有濃密毛發覆蓋又直立行走的原始人,隻需要持續奔跑10~20分鐘就會中暑暈倒。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裹著一身“天然的裘皮大衣”,這使身體無法做到快速散熱。

獅子、獵豹等猛獸習慣突擊,不會以持續追趕的方式狩獵

所以想要實現這種馬拉松式狩獵,就需要有效地使體溫下降,這便是散熱假說的關鍵。在這種環境的壓迫下,人類皮膚才逐漸褪去全身長毛,並演化出發達的汗腺。從此,毛猿真正成為裸猿。

有趣的是,人類身上隨即也新出現瞭一層厚厚的皮下脂肪。這層脂肪算是對體毛褪去的一種補償,它不僅能禦寒,而且還不會妨礙到汗水的蒸發。

更值得註意的是,絕大數肉食類也習慣在黎明與黃昏時出獵。但早期人科成員的狩獵卻極有可能發生在白天,這可以避免瞭與猛獸的直接競爭與正面沖突。體毛的褪去,發達的散熱系統可以幫助人類快速地填補這一生態位的空缺,使人類從中獲利。

而人類頭頂的長發,就更好解釋瞭。在非洲曠野頭頂烈日,頭發的保留可以保護寶貴的大腦不至於過熱。

更多的證據,陸續有來。2004年的一項研究發現瞭一種MC1R基因,它的變異早在120萬年前就已經存在。

而此變異與人類深色皮膚有重大的關系。我們都知道,皮膚顏色與防曬系數相關,而MC1R基因能制造真黑素,是抵禦陽光的利器。

所以人類第一批無毛皮膚,很可能是粉嫩白皙的。此後,熱帶的陽光則給MC1R基因帶來演化優勢,因為它可以讓人類在無毛的情況下更耐曝曬。而按照常理來說,裸露的肌膚應該發生在皮膚變深之前,也就是MC1R基因出現之前。

所以至少在120萬年前,人類就已經褪去體毛瞭。這個時間節點,也較為完美地對應瞭脫毛對直立奔跑散熱作用的預測。而且這也有效地反駁防寄生蟲騷然這一假說。因為在人類群居、寄生蟲施虐之前,人類早就光溜溜瞭。所以到目前為止,散熱說也是得到最多學者支持的主流學說。

而更讓人信服的證據,誕生於2015年。科學傢通過對老鼠基因細微調整發現,汗腺的產生與毛發有著密切的關系。這兩者的指令來自同一個源頭,汗腺與毛囊的生長呈負相關關系。當某一基因高度活躍時,老鼠的汗腺會多於毛發;而當這一基因不活躍時,老鼠毛發會增多,汗腺則會減少。

這可能正說明瞭,早期人類散熱系統形成的統一性,長毛褪去,汗腺激增。而這又關系到我們的奔跑能力和捕獵大型動物的能力。

當然,這些假說還需要等待更多的證據。但無論如何,我們身體每個部位的毛發都有著特定的作用。隻是在現代人眼裡,每一寸肌膚都被賦予瞭特殊的審美意義,各部位的毛發美容層出不窮。這才讓我們忘記瞭,原來體毛還能有另外一番意味。

*參考資料

吳汝康. 關於人類體毛稀少的假說和評論[J]. 人類學學報, 1987(1):69-73.

德斯蒙德·莫利斯.裸猿[z].1967

Melissa Hogenboom.Our weird lack of hair may be the key to our success.2016.08.02

Alan R.Rogers, David Iltis, Stephen Wooding.Genetic Variation at the MC1R Locus and the Time since Loss of Human Body Hair1.Current Anthropology.2004.02

Yana G. Kamberov, Elinor K. Karlsson, Gerda L. Kamberova, Daniel E. Lieberman, Pardis C. Sabeti, Bruce A. Morgan, and Clifford J. Tabin.A genetic basis of variation in eccrine sweat gland and hair follicle density.PNAS.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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