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
花雪理早早來到瞭課室。回想著之前瞥見的那一幕。
花雪理有點不確定。
那天正好是周五下午,放學的時候本想試著問問小胖,結果小胖一放學就接到瞭傢人的電話,好像是要給親戚過生日吧,總之高高興興地跟花雪理揮瞭揮手,回傢去瞭。
和李康一塊兒坐公共汽車回傢的路上也是,猶猶豫豫地,直到李康到站瞭跟自己告別的那一刻都沒能開口。
花雪理周圍的座位很快都坐滿瞭人,早讀時間快到瞭。
花雪理斜著眼珠子瞄瞭一眼右邊座位上的小胖,覺得他今天相當安靜,一直埋頭在草稿紙上算題,但總感覺好像缺少瞭點什麼。
或許是今天忘帶瞭吧。不不,怎麼能這樣老惦記著別人的辣條呢!花雪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甩甩頭,起身收作業去瞭。
小胖停下筆,翻開瞭草稿本最前邊的那幾頁。那裡有著一個更新瞭無數次的公式。每更新一次計算結果,就劃掉上一次的公式。最新的結果是:275/327≈0.84
小胖把手探到運動服的右側口袋裡,摸瞭摸裡頭那包還沒開封的辣條,微微嘆瞭口氣,覺得很是可惜。
那是上周五的事情瞭。午休前夕。
午休快要結束的時候,李康把小胖逼到瞭學校後方一個無人的角落。
李康:“你那個辣條,就不能不吃嗎?”
小胖:“呃、呃……”
李康:“對身體不好吧。”
小胖:“我我、我不介意的。”
李康:“那你自己吃不就得瞭。別拿著到處招搖啊。”
小胖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被孤立的原因。班裡大多數男同學,即使有著共同感興趣的話題,也從不搭理自己。
那都是因為……李康在背後的指示。
早讀時間結束,校內廣播響起瞭《運動員進行曲》。這是刻入基因的早操前專用曲,甚至畢業多年以後再聽見這首曲子,都仿佛能夠聞到操場上塑膠跑道的味道,佐以隱約的青草味。還有那漸漸傾斜到刺眼的晨光。
大傢眼裡似乎都有光,那是灑進操場的陽光造成的幻覺,實際上基本都在發呆。
花雪理在早操的隊伍當中,機械地跟著口令揮動雙手,滑水一般地開始瞭早操的第一個動作。和大多數同學一樣,心不在焉地想著點別的東西。
花雪理回憶起初入職場不久,遠在別的城市工作的小胖和自己的微信聊天內容。
小胖:“我記得。當年他自殺之後,我很快就知道瞭。”
“誒?”花雪理心想:當時去殯儀館的人挺少的,還以為是過年期間很難通知到位……
操場上隻剩下微弱的風聲,世界突然安靜瞭下來。是領操廣播剛剛結束,校長開始講話之前的那麼幾十秒的停頓。
“誒?早操做完瞭?”花雪理看著自己的雙手,如此嘀咕著。
前後左右的隊列也開始有人悄悄地提出疑問——
“我一直在發呆,會不會根本沒動過?”
“完球瞭我也是……”
“完全沒印象。”
陳和澤冷不丁地開始在後邊搭話:“由於早操是每天的重復行為,你們無意識地跟做瞭,隻是沒留下記憶而已。放心吧。”
齊刷刷地一片腦袋都轉過去,目瞪口呆地看向瞭陳和澤。比起他說的內容,大傢更驚訝的是別的事情。
陳和澤一臉淡然地看向前方,一副剛才根本沒說過話的樣子。他繼續用餘光瞄著前排的花雪理。
然而花雪理聽完陳和澤的解釋後便繼續沉浸地想著小胖的事情,沒註意到別人關於他的評價。
早操過後,距離上課還有一小段空閑時間。花雪理遠遠看到李康和小胖的身影。匆匆忙忙正要趕過去,卻被一隻手按住瞭肩膀。
“啊,呃,那邊……”花雪理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隻好示意陳和澤看向李康和小胖的方向。
正好這時候,兩人遠遠地看見李康把小胖的辣條拍到瞭地上。